睡梦之中，她又看见了那棵树。

树上仍是挂着绿油油的树叶，周小粒按着数量去瞧，却是增长了两片，足有八片之多了。

想到今日救的两个孩子，周小粒不由心头一紧。难不成，这树叶的增长竟跟她救人的数量有关？

手触着冰凉的树干绕了一圈，却见几个字赫然刻于树上。

“叶满之时，功成名就。”

周小粒更是疑惑，刚想细细研究一下这字是何意思，便觉眼前又是一黑，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炕边的桌子上燃着一只短得只剩拇指大小的蜡烛，幽幽的烛光之下，周小粒一眼就看见了身旁的周前和钱氏。

“粒儿，你醒了！”

钱氏高兴得一声轻呼，惊得周前怀里的金河颤了颤紧闭的睫毛。

周前也满脸高兴，张罗着就让钱氏去拿吃的。

钱氏却未听见一般，抬手就扶起了周小粒，又让她依偎在了自己的怀里。

“粒儿啊，你可吓死娘了……”

带着哽咽的颤抖声落入周小粒的耳朵里，听得她心里发酸。

“行了，孩子也没啥事，你嚎啥？”周前憨厚地道：“大夫都说了，就是营养不良……”

“你还知道营养不良，”

钱氏听了，一双眼泪更是落得飞快。

“要不是咱这当爹娘的没本事，小粒能吃不上一顿饱饭？你瞧瞧咱家这粒儿和金河，瘦的一把骨头，就更别提在油锅里煎着的小谷了……”

眼见着钱氏要把家里的悲催事儿都说上一遍，周小粒赶紧制止了她。

“娘……我饿了……”

“哎！哎！”

闺女的一句话胜过万千，钱氏挪动了清瘦的身子，又在周小粒的脑袋下垫了个枕头，便从外间的灶台里端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碗来。

到了周小粒的跟前，周小粒才瞧得清楚。

那碗里装的，竟是一团熬得黏黏糊糊的小米粥。

“陈家说了，实在谢你救活那两个孩子的命。只是他家也穷，把家里存的玉米棒都收拾干净了，才换了一碗干巴米粒来。”

钱氏抬了手，用一只碎了把手的小勺把小米粥喂进了周小粒的嘴里：“那两个孩子溺了水，又发了烧，往后且得看病吃药。我看他家也可怜，就要了一个碗底的米，给你熬一碗粥也就算了。”

温热的小米粥落进了胃里，让周小粒昏沉沉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瞧着一碗粥就快见了底，她想了想，便把碗推开了。

“剩下的，给金河留着解馋吧。”

小米太金贵了，尝尝也算了。金河年龄小，正是肚子里长馋虫的时候，瞧着钱氏熬粥却不能吃，那小模样指不定多可怜呢。

钱氏便微微地叹了口气，仿佛又想起了伤心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