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姐小谷的婆家？大姐生了？

周小粒的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又快了几许，转眼就到了家门前。

“我告诉你们，别想赖！当初瞧着我们家条件好，死命把闺女送进来，要不是瞧着你闺女胯大好生养，我们儿子哪儿轮得上你家这穷丫头伺候？不接回去也行，把我鸡蛋和玉米面一样不差地给我送回来，要不然，我一定连闺女带丫头片子搓到粪坑里去，绝不手软！”

砰地一声，喊话的小谷婆婆冯氏把手里的盆一摔，里头散落出的，都是小孩衣裳和包被一样的东西。

这种地方，重男轻女是必然的。只是周小粒没想到，大姐还没生出孩子，她的婆婆就老早开始准备男婴用的东西了。那些包被和小衣裳，外头里子都不错，只是颜色特征很明显，清一色的都是蓝的。

钱氏一双眼睛早已哭得通红，也顾不上门前聚了一大堆人，一脸讨好地伸手去拉冯氏的手。

“大姐，我……我知道您喜欢男娃，可……可……”钱氏顿了顿，嘴唇都颤抖起来：“可当初，是你们说相中了我谷儿，说什么也要娶去的……眼下谷儿已经生了俩娃，大姐还是……”

“去去去，谁是你大姐？”

冯氏猛一甩手，摔得钱氏一个趔趄：“这么心疼你闺女，何必在我们家受苦？接回去不就是了！我话说得再清楚不过，还我鸡蛋和玉米面，我就让你闺女在我家当少奶奶，要是没有，哼哼……”

冯氏脸上的恶毒和嫌恶明显至极，周小粒虽然站在人堆里，可还是把她的心思和打算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大娘，你是说，要把我姐姐送回来？”

氤氲着尴尬和压抑的周家大院门前，突然发出的这脆生的喊话，把众人都听得呆了。

周小粒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院子，直接就走到了冯氏的跟前：“这么多人听着，大娘可别说了糊涂话，还是回头想想再说吧！”

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倒是把冯氏说蒙了。

这冯氏年轻时是长媳，说话也出了名的厉害，这十里八村就没有她没吵嚷过的人家。只是，周小粒虽然初来乍到，也能从原主的记忆里多少了解一点，就凭她儿子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只怕是他们家上门抢人，她也是不会放手的。

眼下来闹上一通，不过是见小谷又生了丫头，到这里来出口闷气的。

冯氏愣愣地盯了周小粒好一会，见眼前的还是从前那个怯生生的丫头，除了眼神添了点复杂的东西，旁的都没变，这火气就又腾地一下冒了起来。

“好啊，连你这么个小杂种都敢来骂老娘了！我今天不打你个满地找牙，你就不知道我冯玉兰到底几斤几两！”

说罢，冯氏竟伸了手就朝着周小粒掐过来了！

一旁的钱氏吓得眼睛都要冒出来，刚想把周小粒挡在身后，就被周小粒一把拉开了。

“大娘，既然你们家不想要我姐姐，回去写了和离书送来，我们一定二话不说，马上去接我的姐姐周小谷！”

周小粒一边说着，一边侧身一躲。那冯氏拖着满身的肥肉扑了个空，差点摔到眼前的石磨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哎呀，周老三家打人啦！谁家娶个媳妇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的，这种只会生闺女的母鸡还要三十个鸡蛋，我的老天爷呀！谁能来做个主啊！”

冯氏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哭唱着，口里出来的音调，和那日兰氏发出来的没什么两样。

周小粒哪肯罢休，刚要与她对骂，却突然感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小粒，别闹了，”耳畔传来的是钱氏的哭泣声：“你姐要是从他家出来，十里八村还不嚼烂了舌头？就你奶奶和二娘的样儿，你姐只要回了咱们家，那就是死路一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