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秋桃一甩手把磨刀石丢进水桶。

杀猪刀啪的一声拍在院里的小桌上，“哥，你说赖老六知道不知道我爸在哪？”

许三皱皱眉头，“这还用说，肯定知道啊！”

方秋桃微微一笑，“既然他知道，那就得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只要我爸安全了，随他们这帮赖皮狗怎么折腾我都奉陪！”

许三瞪着俩大眼，“你说的哥知道，可咱拿刀干啥？咱可不兴杀人啊！”

方秋桃瞅了眼屋里，“是啊，不兴杀人，可没说不兴吓唬人吧！不动点真格的你觉得赖老六这种老无赖能害怕？”

程文俊点点头，“我觉得秋桃说的有道理！像赖老六这种人就得动点真刀真枪，实在不行见点血！”

许三一胳膊肘怼过去，“你是看热闹不怕事大是咋的，你忘了我刚跟你说啥了，这拿赖老六练好手了，以后有你小子好受的！”

程文俊瞅自爆方秋桃闷头一笑。

方秋桃这才明白过来，“哥，你要是闲着无聊我拿你练练也成！”

许三一巴掌按住桌上锈巴巴的刀，“哥就算了，哥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媳妇都没有呢，不过你打算咋吓唬他，先跟哥说说！”

方秋桃略一垂眸，“咋也得叫他相信我真敢弄死他！”

屋里，赖老六一直抻长了耳朵听外头的动静，他就不信这三个毛没长全的小兔崽子敢把他怎么样！

可他还真就想错了，不一会方秋桃一手拎着尺来长的杀猪刀，一手拎着磨刀石进了屋。

“六叔，劳您等久了，这老屋有日子没人住了，找把刀都费劲！”方秋桃说着搬了小板凳在赖老六对面坐下，“好容易找把刀，还是锈的！”

赖老六眼珠子一下瞪的溜圆，这死丫头找刀是要干啥！

“还得劳您等一会，我把这刀磨一磨，你看这刀刃都钝了，这要是一刀下去死不了，那还得补上一刀两刀的！你看这么钝的刀刃噗一下捅进去，再噗呲一下拨出来，都得带出肉、丝来啊！”

赖老六直勾勾地盯着方秋桃手里一进一出的刀子，香肠一样的嘴唇直抽抽。

“别急啊六叔，我找不着我爸，煤矿也就干不下去了！你说我这日子过的还有啥劲！本来我爸就傻，我妈和我哥也看我不顺眼，老神婆也说了，我就是个妖怪！我也觉着吧，我就像个妖怪，到哪哪不顺！你说我活着还有啥意思，还不如挑个凉快地方眼睛一闭，两腿一伸，趁早投个胎，指不定下辈子日子还好过点！”方秋桃挽挽袖子在磨刀石上淋了点水，唰唰唰磨起刀来。

“一会这刀我给你磨快快的！管保一刀下去……一点都不叫你感觉着疼！”方秋桃说着比划比划。

赖老六叫她说的头发根子都竖起来了。

他时不时往屋外头瞅，许三和程文俊那俩孙子咋还不进来，也不知道拦着点这疯丫头！

“别瞅了，他俩刚都叫我放翻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俩是这村里除了我爸待我最好的人了，我不能连累他们！”方秋桃说着抹抹眼角，闷着头唰唰唰磨刀。

赖老六盯着杀猪刀一下一下在磨刀石上晃悠，每一下都像磨到他心尖尖上一样，他提着口气，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腮帮子往下淌。

方秋桃这丫头怕不是真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吧！

想想也没准，这丫头前不久刚跟张春枝和刘淑芬干一架，紧接着就没怎么安生过，方保全好容易在城里治的见好，回来又……

不寻思还好，越寻思赖老六心里就越没底。

“六叔，”方秋桃猛地举起磨了一半的刀在眼前晃了晃，“你说一会这刀捅在哪能不疼？”

赖老六倒抽一口气好悬倒不上来。

“你说是抹脖子还是就这么噗呲一下捅到心口窝里？”方秋桃举着刀在赖老六跟前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