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瑶随鹿北溟带着崽崽们离去。
狮樱抬手按在狮不晚紧绷的背上,搂过她肩膀,径直走向银容身后那几位种族队长,与为首的几个种族队长打招呼。
在看到靠在角落的“巨神兽”熊哒哒的时候,冷戾的诧异一闪而过。
狮不晚的脸庞上不可控的掠过恐惧、嫌恶以及……痛楚。
巨神兽是高等王雌被强迫的产物,可以说的畸形的。
狮樱和狮不晚都被强迫繁衍过,曾亲手捶打腹部,一次次果决的杀死过自己孩子。
她们不接受被强迫繁衍,幼崽绑不住高贵狮族王雌,不可能为杀死他们亲人、摧毁他们家园的叛徒、仇敌繁衍后代。
那些被拖回漆黑血腥的巢穴,强行按住的四肢、腥浊的喘息、还有腹中一次次被迫孕育又亲手终结的耻辱与痛苦翻涌上心头,让她快吐了。
生理性的恐惧与嫌恶席卷而来却又被强大的意志死死压住。
熊哒哒都没有去看她们,缩在阴影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一些。
他习惯成为让人第一眼就感到不适、恶心的“东西”。
这种嫌恶的情绪,隔得老远就能感受到,混合着恐惧和憎恶的气味……
他又往后缩了缩,背脊硌在冰冷的石壁上。
冷不丁的。
狐月月热情、明媚、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在脑袋里响起:
“我不在意你的血脉不纯正!你以后保护我,我做你伴侣!我喜欢你!”
那时候狐月月很可爱,好像真的很喜欢他,他已经把最好、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可是温暖都是假的,仅是可爱的小雌性为了生存而已。
他在海城努力卖食物赚取晶壳给她。
她却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烦躁地甩下一句,
“我们不做伴侣了,鳕沉不能接受你的血脉。”
狐月月的“不在意血脉”是假的,“喜欢”也是假的。
无论他多强大,多努力把食物捧到她面前,他的血脉就是他洗刷不掉的罪,不配拥有家,不配拥有伴侣,是天生就该被抛弃的畸形。
沉重的悲伤和自嘲像涌上心头,可却早已失去了挣扎的欲望,只是将脑袋垂得更低。
狮樱面容绷紧,棕金色的瞳眸凛冽,毫不避讳地直视一脸“萎靡丧气”的熊哒哒,威慑道,
“听着,我们狮族的肚子,宁可亲手捏碎,也绝不会繁衍玷污血脉的敌人,你是沈瑶大人的人,我不会针对你,但你记住别靠近我们。”
熊哒哒的大脑袋侧了过去,心里没太多感觉,熟悉的麻木,圆润的瞳眸空洞死寂,
“哦,知道了。”
最会哄他开心的月月都不要他了,情绪是给那些还有选择,还有希望的人的。
他也没有力气去感到委屈或愤怒。
狐月月教会了他:希望过后的失望才是绝望。
不过狮樱不是针对熊哒哒本身,而是指向他所代表的、所有王雌被迫承受的屈辱。
队伍中的一些雌性看向她们,长期在海城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们都快忘了家园被毁、背井离乡的事实,而狮樱的话如同敲醒了她们的脑子,让灵魂震颤。
狮族雌性的不原谅,便是一直以来,银容对浑浊血脉的排斥理由。
银容神色静穆,双拳紧握,甚至低下了头,在自家种族的王雌面前,他会愧疚,替先祖愧疚。
狮樱护着狮不晚,瞥了一眼银容,也许是有些觉得反应过激了,因此缓和了些道,
“强大的人不受欺侮,无畏的人不受压迫,选择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收起你没用的表情,与你没有关系。”
银容没有看狮樱,而是看向“生无可恋”的熊哒哒,冷肃的嗓音一字一句、不容反驳,
“可在我眼里,熊哒哒是一位优秀的首领,是让我骄傲的巨神兽,我要复仇的是对种族造成伤害的仇人,而不是受到伤害的人,沈瑶也是这么认为。”
继而,正颜厉色道,
“我认可你的勇敢和坚强,但你的那些话,不允许再说第二次,这里没有罪恶的兽人,只有我无畏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