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值得…待我寻到一些人,弄清一些事后,便带着你一起离开好吗?我们去天高水远的地方,然后再寻到我祖父,定能将我身上的毛病治好…”话到此地,我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弯下身子,紧紧抱着这同样因哭泣而颤抖的小屏。在这寒冷的冬日,我们两似在无所依的风雪中,相互取暖。
“小屏,如今你可知高舜在何处?可否让他见我一面,说我有要事与他商榷。”我与小屏平静下来后,轻轻抹去泪痕。如今应是要解决这剩下事之时了。
“高副将他…”小屏提到他踌躇了几分,“如今要见到他恐怕有些困难…因为他调到…”
“那便借林逸命令行事。”我打断小屏话语,“没有他,此事真相永远无法清楚。”
小屏咬着牙,披上斗篷,踏上寻找高舜的踪影。
其实事已至此,也无探求真相的必要,可这小白与村中人的下落,不从高舜口中探求,恐怕是难事。
“小姐,高副将来了。”我正小口掇着热茶暖身子时,小屏掀帘子而入。
随着小屏进来的,是略显诧异的高舜,看到我隆起的腹部,眉间的疑惑又是添上了几分。
“高将军,好久不见。”我笑着款待他,亲自引他入位,为他添上热茶。
“少夫人,许久未见,不知今日寻来高某是为何事?”
正提着茶壶倾倒热茶的自己,没想到他竟如此开门见山,我手腕不由得一颤,“高将军是个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这三个月前您是否见过一位白皙寡言的少年寻您,说起我前往金陵城的事迹?”
“寻过。”高舜的话语便如其人般,冷酷无情,字字惜金。这干脆利落的回答,倒也为自己省下许多不必要的遐想。若是如此,便不是小白未将此事告知林逸,而是从始至终,林逸选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我强忍着心底的悲伤,仍体面地挂着笑容,继续问道:“那这几日高将军是否又见过这位少年?”
高舜看到我依旧是这副泰山崩于眼前不倒的模样,再从我口中听到打探小白下落的话语后,眼底的疑惑转瞬化为了厌恶。
一霎那,那紧簇冒着厌恶的眉间仿若那最熟悉人的眉间,原来他紧簇的眉表达的不是关心担忧,而是本能地厌恶。
想到此,我突听不进身边人言语,拿着杯盏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着,直到晃出热汤,被高温烫过的肌肤刺得发痛,才唤回些神思。
“少夫人,”高舜故作关心道,“在下再言一遍,这白皙少年好似关在这军中的私狱中,没有世子爷的指令不得入内。”
哀莫大于心死。我有气无力地回了他一笑,嘴边轻吐着,“多谢了,小屏,送客。”
虽能理智地分析这利弊,可这情绪的蛀虫不断啃食自己的心智,我将手按在胸口处,生怕自己再一个心急攻心,吐出一滩血来。
“小姐,您…”送完客回来的小屏,见自己全身缩在榻上的模样,一脸惶恐地走来。
“小屏为我备好斗篷吧。”昏昏沉沉的自己欲起身穿鞋,看到小屏一脸心疼地站在我面前,“小姐,今夜是十年难见的大雪,您还是别出去了。等明日雪停了,再去寻那人。”
我咬着唇,即使身体有再多不适,但依旧执着,若晚去一分,便要多这晚去一分的变故。
“小姐。”自己踉跄起身时引得小屏撕心裂肺的劝诫,“若小姐执意要前往,便将这汤婆子带上,再多穿些,裹得厚实些。”
我与小屏相视一笑,她还是懂自己这倔脾气,一旦做了决定,便是三头牛也拉不回来。
心急的自己,伸手掀起这帏帐,先脚欲踏出这营帐时,莽莽撞撞的小屏抱着把伞,连忙从自己身下钻过,“小姐,这外头雪这么大,还是等奴婢把伞撑起。”
我笑着后退,等着小屏将伞撑起,与她一同前往这关押小白的私狱。
金陵本处江南,理应是看不到这么大雪的,今年恰逢霜冻寒灾,竟在这温暖的江南之地,也降下了鹅毛大雪。
这冬日大雪乃瑞雪兆丰年的祥兆,可这异常寒冷的冬天,却让自己本就体寒的身子越发孱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