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过林逸与我的公文,看到他潇洒飘逸的飞白体,手中的笔一顿,犹豫的心思又升起,“可你我之字大不相同,这明眼人一看便知。”
“无妨。”他浑然不在乎般,纤长的左臂拿起我身侧的砚台,用左手细致地为我研着墨汁。
他时而研磨,时而皱着眉思索着公文的琐事,我就静坐在一侧,等着他嘴边的话语,再一字一字地将他口中所念谨小慎微地记录在那薄薄的宣纸上。这纸张看似轻如蝉翼,实则其承载的是如山般的军令,是百姓沉重的生机,是国家未来的命运与走向。
“世子爷,傅公子与李将军求见。”我正埋头写着林逸口中的长篇大论,门外的士兵突然上报道。
我听了这来客,惊愕地抬起头,害怕的眼神投向林逸,瞧着此刻自己坐的位置,不由得冷汗直流,“要不你我换个位置,我先去一侧研墨。”
未等林逸回复,我生怕自己这僭越的行为被旁人看去了,连忙坐起的身子却被身侧人狠狠按下,他的回答似定海神针般抚慰了我内心极度的恐惧与不安,“不必,就如此便是。他们不会多言,也不敢多言什么。”最后几句,他的语调由温柔的安抚即刻转为浓浓的杀气,听者皆闻风丧胆。
“让他们进来吧。”他身子又恢复到了刚才懒洋洋的状态,左臂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椅子上,高大的身躯如小猫般懒洋洋地窝在榻上,他神态一脸疲惫,学着猫儿半眯着眼打量这进来的二人。
他们正常行礼后,才注意到林逸身侧的我,一向守礼保守的李将军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似是被我与林逸这幕惊吓到。
而傅逸尘神色却如往常般,无太多波澜,仍旧笑眼眯眯地向我问好,虽那双狐狸眼里是看不透的心思。
“世子爷身上那蛊毒如今可否去除?”李将军习武之人,说话自是心直口快,这一上来就直击要害,急切关心林逸道。
提到解毒之事,我不由得心虚,这最佳的解法我还未寻到,估计这军中知道此事的人都将这解毒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可我如今…
明明我心中所想从不会轻易流于表面,可林逸仿佛与我有心灵感应般,他那下垂随意安放的右手,竟牢牢抓住我藏于桌底的左手,温暖的掌心似在抚慰我的内疚愧疚,一股安心感顺着掌心的温度蔓延至心中,似将我从责任的汪洋里拉出,凭着这掌心的温度传递于我新鲜的空气与温暖。
“蛊毒此事岂有那么容易?”林逸虽看着座下人所言,可眼中的余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这似有似无的关心,欲告诉我莫担心,莫自责。
傅逸尘这个人精自是知道林逸此言之意,笑着上来打圆场道,“这蛊毒本就被朝廷禁了多年,这突然出现,只怕没那么好解。”
没什么心眼的李将军也自不掩饰内心的失望,黝黑的脸立马耷拉下来。经傅逸尘出言提醒后意识到刚才自己的鲁莽冲撞,连忙俯下身子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