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寺我曾经也与祖父来过几回,不过每次都是来此义诊。只是那时我资历尚浅,只能帮祖父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例如包扎、配药等。小小年纪的我大多接触的都是枯燥无味的理论,每逢遇上这种亲身实践的机会,我都兴致勃勃,积极欲试。
而恰巧来义诊的大多是当地疑难杂症或者病入肺腑的居民,没有简单的皮外伤让我实践练手。偶尔也有调皮的小孩过来,因贪玩被家里打,找我要金创药的。正当我闷闷不乐无法亲自动手时,一脸上涌着鲜艳色彩的少年朝我走来,指了指祖父,说:“他要我来找你包扎。”
我望着这表情冷淡的少年和他脸上的伤口,我本黯然失色的眼里忽然瞧见了光,一时兴奋地跳起来,眼里含笑的对他说:“会有点疼,你忍忍。”
那少年见我这异常兴奋的模样后退了半步,呆了呆,小声说道:“难道我这样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我边说边半推半就地让这个少年坐下,“你忍着点,待会要上药可能会有点痛。”
因为第一次实操,我每一步操作都异常小心,我半蹲着为他上药。为了凑近观察伤口的情况,我早已不顾男女之间的距离,两张脸仿佛近在咫尺,“那个…这样会不会太近了?”少年害羞地说道,对方说话时的鼻息在我脖颈间环绕。我一心只想治好这伤口,额间早已冒出了大豆般颗粒的汗珠,我屏住呼吸,说道:“你不准动!小心留疤,留疤可不好看了!”少年听到此话后,好似发出了一声轻快的笑容,嘴角也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我才包扎好这少年的伤口。我瞧着这眼前的“独眼狼”发出了几声不该有的嘲笑,那少年瞪大了眼睛好似表示对我的不满。
我掏出腰间的小瓷瓶,“要是你脸上留了疤,恐怕以后没有小女郎愿意嫁你。你把这瓶拿去,记得每夜睡前涂。这可是我们苏家的祖传秘方,定能让你的脸完好无损,让你不会孤独终老的!”
那少年唇间微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而祖父又在不远处呼唤,我只好匆匆与这少年告别。
——
在这慈光寺虽有义诊消磨时光,但大多时候祖母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闲来无数,便在梧桐叶上写诗,写了许多,但上面的字大多弯弯扭扭,祖父见了我这举动摇着头便去忙了。
而一旁扫地的小和尚每日为我收集了许多完美宽阔的梧桐叶,并将那些残品送去“火化”。
好不容易写的一张让我满意的,我将它晾干夹住医书间。一日,我在梧桐树下看书,这费劲心思的书签竟随着风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即使我与那个小和尚寻了整整一日,也未见踪影。
这大抵是我与这张书签没有缘分。
——
故地重游,这心境自是不同。今夜这慈光寺外灯火最盛,而这寺内,一墙之隔,却是另一个世界。
墙外繁华如昼,人声鼎沸;墙内蝉鸣清风,树影窸窣。
有小僧上来询问,那小僧一抬眼我便认出正是几年前那扫地小僧,“木一?”
那小僧见我呼唤也是面露喜色,“小霂?”
这木一是寺庙收养的孤儿,虽自小在庙里长大,但未习得这些佛门真传。我在时,便偷偷与我玩蛐蛐、捕鸟、翻墙逛街。在那时,一个放哨,一个行动,我们形成了深厚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