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仪打了个哈欠，想着闲来无事，便去了一趟江远侯府。

沈绾见着她来，高兴得不得了，拽着她去花园里看她新栽的一丛迎春。

天光渐暖，日光和煦，清风也变得和煦而温柔。夹杂着花香吹在人脸上，带来种万物复苏的生机盎然。

沈绾还和她说了上巳佳宴发生的事情，对自己的不在场表示十分懊恼。前两天沈绾感染了风寒，太后年纪大了且连妃有孕，为了不给她们沾染上，沈绾便没有进宫赴宴。

后来听说了宴上发生的事情，沈绾心惊肉跳，又恨自己不在场，否则她一定和周仪形影不离，才不让那吴美人有什么可乘之机。

周仪倒是看得很开，笑着道：“不要紧，我知道你关心我就可以了。”

没走多远，花园内传来一阵空灵悦耳的琴声，宛如山泉击石，清湛明澈。不久后又变得高亢激昂，宛如千军万马策马奔腾，雄伟壮阔。

像是有一副图画在面前展开，从山间美景到烽火硝烟，最后又归于和平安静。最后几个尾音震颤，连带着空气仿佛都鲜活了起来。

周仪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觉得胸中的一口浊气都伴随着沈陵这精妙的琴音疏散开来。

“你哥哥的琴艺真是精妙绝伦。”周仪说。

沈绾扯唇笑了笑，笑容中却有些苦涩：“哥哥自打眼睛看不见后，就用功练琴。哥哥说书虽然不能看了，字也不好写了，但是弹琴是不需要眼睛也可以的。是以哥哥每日都练琴数个时辰，琴艺越来越精妙。”

别人只能听到的精妙琴音下，是孤独寂寞的兄长无别的事情可以做，是将所有的才能压制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不然怎么办？要成为一个废人吗？

失明状况下还能十八岁高中探花的沈世子，怎么可能安心当一个废人呢？

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前世，失明的沈陵，和北地边城同生共死的壮烈结局。

而现在，周仪忽然想到一个机会。

她走上凉亭，看见了一身天青色春衫的沈陵，他的眼睛空洞，却又像是无垠的星空，空寂辽远，却又满是温和。

周仪还没说话，便听沈陵笑道：“周姑娘坐吧。”

周仪在一边坐下，开门见山：“沈世子乃江远侯之子，都道虎父无犬子，想必世子和侯爷一样，心有天下，胸怀万民。”

沈陵朝向周仪，唇角挂着清润温和的笑容：“有志之士，谁心中无天下万民？”

“那沈世子想做些事情吗？”周仪又问，“沈世子的琴艺已经登峰造极，无需再练了。不如走出江远侯府，去做些旁的事情？也不用去远的地方，就就近看一看，比如说，京郊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