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

“快睡觉，我妈妈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轻易就被你骗走了，总不能连自己的女婿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你明天要是敢给我精神不济萎靡不振，我可是要生气的。”

王延特别听话，安然躺在她的怀里，真的就安静了。

九月的雨天夹带一点阴冷，即便是在白天，风从窗口吹来，开始颤人发抖。

原本衣服都已经收进箱子里，等着人回来一提就走，王延却再次打开，翻出两件外套带在身上。

雨越下越大，流水淌过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一切景象，于信霏想再看也看不清了。

王延把她搂进怀里，不准她再对外失神。

回到老家，二人先找个酒店落脚，一场场距离移动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雨停了，于信霏披上外套，并没有带上银行卡，独自出门。

“等我说服了妈妈再带你去见她，我要争取说服妈妈让她跟我们一起走，肯定会晚点回来，你不要担心。”

“我会一直等你，你要早点回来。”

何氏餐馆依旧关门，问了周围邻居，得知夫妻二人半个月没有出现了。

她等到了晚上，烧烤摊依旧没有出摊，犹豫了一会儿，打个车就去了新区。

姐姐家里传来热闹的笑声，大门一直开着，她默默看了许久，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围桌吃饭，有姐姐、姐夫、婆婆、爸爸、于信霖、还有两个一老一少的女人……

“小姨！”江橙正跟一个小男孩玩耍，看见了她，奔了出来，又往屋里大喊：“妈妈，小姨来了！”

她是想逃走的，可实在无法推开一个满心欢喜的孩子。

姐姐扶门急出，身子还是不适，一手捂着肚子，一手迎向了她：“快进来……快点……”

声音已经哽咽。

于信霏不得不接住她的手，被她拽着一起进了屋。

爸爸和于信霖拘束站起，敢看不敢出言。陪在他们身侧一老一少的两个女人，也拘束站起，年轻一个友好地迎着笑意，很快抓来一个男孩，催着说：“叫姑妈。”

小男孩懵懂地迎来一道亲切的目光：“姑妈好。”

于信霏受过被冷落的伤，任何情绪都不敢表露，极力点头给以回应。

较老的女人，握着手，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她一眼。

“一起吃饭吧，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大家都在呢，怎么能缺了你。”姐夫拉她坐下。

她差点忘了，自己和姐姐的生日相隔两个月。

姐姐牢牢把她拉在身边，求着说：“爸爸说你不回来了，我都不敢打扰你，现在回来了，说什么也要陪着我出月子。”

她静静坐着，并不多言。

“那快吃吧，继续吃饭，刚才我们说到哪了？”全场人中，只有婆婆笑声如旧。

姐夫接道：“说到我们结婚那会儿了，那时候信霖背着雯雯出门，姐弟俩哭得泣不成声，好像我是抢亲的一样。”

爸爸迎合着一道笑意：“那时候信霖牵着我，我牵着雯雯，把她交到你手中，各种辛酸不舍只有自己亲历才知道，你现在有两个女儿，以后有你哭的。”

姐夫暗暗叹气：“我是真希望她们永远不要长大，一想到以后她们要离我而去，我现在就想哭了。”

“哭吧，哭到那时候去就习惯了。”姐姐笑着打趣，夹了一道菜进旁人的盘子里，认真地问：“你怎么不把王延带来？叫爸爸看看他也好啊。”

于信霏还未及说话，爸爸急急问来：“王延是谁？”

姐姐笑回：“自然是你的二女婿。”

爸爸欣然抬头：“霏霏，下次把他带来，让爸爸看看好不好？”

于信霏漠然不动，仿若未闻。

环顾一周，她无法再心安理得坐下去，径直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刚来……”姐姐哽咽一顿，“为什么又要走？”

“我是来找人的。”

场中人随着她的话沉默了，只有婆婆还在笑问：“找谁啊？一家人都在这里了呀。”

没有人接话。

爸爸身侧的女人慢慢站了起来：“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要不我先回去了。”

爸爸叹息一声，拉住她的手道：“一个人怎么回去？坐着吧。”

女人柔柔弱弱地抬头，看了过来。

于信霏清冷一笑，立即起了步子：“看来今天我是不该来的。”

“霏霏……”姐姐和爸爸异口同声。

被家人遗忘的苦楚，这么多年她深谙有多悲哀，如今她也变成了罪魁祸首的其中之一，比被遗忘的时候更难受。

她没有回头，径步出屋，替这一家人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