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染本想也跟着出去，却被李兴珏制止了。

“林小姐，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一番言论，精彩到让我不得不为你喝彩，小小女子，竟有这样的志气和壮志，真令人刮目相看！”

李兴珏竟没有愤怒或者嘲弄，嘴角微带笑容，眼神赞许地看着林似染。

这反而让林似染忌惮起来。

他要是大肆嘲弄，或者干脆羞辱她一番，她一点都不在意，毕竟那就是她印象中的李兴珏，一个草包而已。

但他选择了隐匿自己的真实态度，以这样平静大气的方式来赞美她，着实有些令人不安。

“从前是我眼拙，没有认清林小姐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错过了大好机会，错把珍珠当鱼目，还狠狠得罪了林小姐，嘶……”

李兴珏吸了一口气，缓缓摇头，脸上写满了懊悔和遗憾。

“可我想，现在是不是还来得及？我应该还有机会弥补过失，让林小姐改变对我的看法？如果林小姐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尽一切努力，证明……我就是符合你期待的那位明主！”

李兴珏微微勾起嘴角，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虚伪和狡诈，他好像真的很欣赏林似染，并且态度真诚地希望能够与她化解旧识恩怨。

林似染看着他伸出来的手。

久久没有说话。

她显然是不可能相信李兴珏的话，无论他伪装成什么模样，骨子里的东西，不可能说变就变。

他不过是学得更聪明了，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希冀用这种方式，为他自己谋取更大的好处。

但林似染想不通，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李兴珏图谋的？

而且，他们明明已经是势同水火的敌人，他有必要放低姿态，来跟她求和吗？

“林小姐，你迟疑什么呢？本王经过这几个月的闭门思过，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也为当初的鲁莽和糊涂深感懊恼，可能是从小到大，过的太顺利了吧，要什么就有什么，反正父皇偏爱，母妃又会争宠，当那样的日子过久了，人的确会变得不可一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李兴珏在书桌前坐下来，姿态随意，不再有从前高高在上的姿态。

“开始的时候，我是恨你，恨不得找人把你大卸八块，一个小女子，竟然让本王摔了这么大的跟头，简直可恶极了！”

“可是后来我却慢慢冷静下来，我发现……这一跤摔得虽然惨，却很及时，因为我开始审视自己了，也知道，我拥有的一切，多么虚妄，只要父皇一句话，我就会被打回原形，和那些不受宠的皇子没什么区别。”

“我不再自大狂妄，不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碾压一切，一个人……要想真正变得强大，是需要别人帮衬的，我目中无人的时候，有些人虽然也在帮我，但他们看中的不是我，而是我能为他们带去的利益，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他们可以很快就找到替代我的人。”

林似染看着李兴珏，听他在那喋喋不休地剖析他自己的心路历程。

“你别嫌我啰嗦，这些可都是我的真心话，一直也没有机会对别人说，但是今天听了林小姐的一番话，我觉得……你或许是可以理解我的人，不瞒你说，从前我没有把任何女人放在眼里，女人对我而言不过是漂亮的玩物，和我养的鸟儿猫儿没什么区别，包括你那位漂亮的妹妹。”

李兴珏嘲弄地笑了笑。

林似染不管他说什么，也只是默默听着，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