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碍着南雪身受重伤,所以一直从未提起。
对于龙祁对南雪的仁慈,杨峰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生怕龙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毕竟,南雪,可是南国皇室之人。
不过他也并不需要龙祁将南雪斩草除根,或许是因为南雪是女儿身,或许是因为南国已经唾手可得,所以南雪,构不成什么威胁吧。
竖日。
正是午后,龙祁和杨峰商讨完军事,便回到了公主府,打算看一下刚刚送来的边疆文件。
见到梦月将南雪房间的窗户和大门都敞开着,不由得心里疑惑:“梦月,你开这么大的窗户和门干嘛?”
经过了几日的相处,梦月对龙祁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害怕的感觉,也觉得他其实不是那种真正的风流公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正经的。
听到龙祁的问话,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南雪姐姐说屋子里太闷了,今日日头好,她想吹吹清风,看看阳光。”
“南雪姐姐?”
龙祁听见梦月的话,苍蓝色眼眸中带着莫名的情绪。
她是已经肯定了,南国会被灭了吧……
“是龙祁吗?”
却听得屋内传来南雪的声音,龙祁愣了愣,才答道:“是我。”
自从明白了自己对南雪的心意后,他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感觉都有。
他灭了她的国家,也灭了她的家族,可以说,他就是她的仇人。
虽然他也不愿意这么做,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三国鼎立的时间持续得太久了,是得有人去打破这个局面了。
他心里想着这些,脚步未动分毫,迟迟没有进去。
一方面有些期待和南雪说话,一方面却有些抵触。
或许,是害怕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相处了吧。
明明以前他们两个人彼此都有些讨厌对方,明明以前每次见面都是不友好的,他却觉得比现在好。
现在这种样子,太压抑了。
“龙祁?走了吗?”
屋内南雪的声音又传来,把龙祁从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顿了顿,他还是走了进去。
“你可算是进来了,我还以为你不高兴。”
出乎意料地,南雪竟然对他笑了。
那笑容像融化寒冬腊月层层厚积的霜雪的阳光,一下子,就暖到了他的心里。
“怎么会?本殿可不是那么小气之人。”
龙祁也挑了挑眉,苍蓝色眼眸中又带着南雪熟悉的调笑。
“怎么今日想着要开门开窗?”
龙祁也不拘礼,就着桌旁的木凳就施施然坐了下来。
南雪刚刚那一个笑容,缓和了他心里的沉重,让他轻松了些。
“我想快点好起来,好去参加入葬仪式啊。”
南雪琉璃眸子中一片澄澈,龙祁听见她这话,心里一颤,看向她,她脸上是真的没什么其它的情绪。
精神看起来也挺好的,倒是一幅想快快好起来的样子。
“对不起。”
骄傲如龙祁,竟然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从小骨气子便是有着一股傲气的,从来不肯向别人低头。
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别人惦记推下水了。
就算他后来伪装成另一幅样子,也只是为了遮掩锋芒,好让别人不注意,却也从来没有对别人服过软。
也许南雪的出现,是真的很触动他的内心吧。
他自诩风流,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却从来没见过南雪这种女子。
她洒脱潇然,她爱憎分明,她待人待物,都是凭着一腔真心。
她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对宫里的下人也都是一视同仁,会和梦月一起吃饭,会和守门的太监一起聊天。
这样的她,和那些秉持着一言一行皆不可僭越身份地位的女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对不起?”南雪却是笑了,她看着龙祁,道:“他们又不是你下令杀的,是黑是白,我南雪还是分得清楚的。”
龙祁听着南雪的话,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朝代更迭,国衰国起,自古以来,不过都是顺应时势。”
南雪语气淡淡的,似是在解释她刚刚说的话。
“……”
龙祁听罢,却是半天没有回应她。
或许,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吧,他总觉得不管怎么说,总是不太对。
“对了,有一件事情,得让你知道。”
听见龙祁的话,南雪扬了扬眉,“什么事?”
“我们在皇宫里没有发现你母妃的踪影。”
龙祁看着南雪,顿了顿,又挑了挑眉:“还有你那小情人和那个医女,也不见了。”
“什么?”
南雪听到眼睛睁得大大的,登时情绪就有些不稳定:“这是什么意思?”
“最大的可能,便是被人救走了。”
龙祁见南雪情绪不稳,立马出声安慰道。
虽然他这么说,不过心里也没底,这世间之事,诡谲多变,谁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他不过是把最好的一面告诉南雪罢了。
南雪到底是经历了许多,情绪很快就整理好了,她闭了闭眼,脸上却有些难受,道:“也有可能不在了吧……”
暮言沭的消息,她早听梦月说过了,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一定是已经离开了这里吧。
至于念溪,本就是他的属下,自然是跟他一起走了。
倒是母妃,她一时之间不敢往深了去想,母妃身体本就中了蛊,而且父皇也死了,她连续命的药都没有了……
龙祁见南雪面上难受非常,已然是隐藏不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南雪。
或许,他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角色来安慰她。
毕竟在他心里,这一切不管怎么样,都与他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他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同处一间屋子,竟是半天无话。
阳光四通八达地照进屋子里,两个人却都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阳光在南雪的眼睑上投下一片暗影,龙祁看不清她的眼神,也没有看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暗光。
她……怎么可能放下这一切……
虽然一切皆是顺应时势,但她,又怎会顺应时势?
龙祁看着南雪,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有一些难受,他想,等南雪入葬仪式一过,一定得将南雪送离。
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个伤心之地。
两个人久坐无言,龙祁正准备离去让南雪好好休息,却听得一个隐卫走到房间门口禀告:“殿下,冷少主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