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询问的问了一眼太子,他早早便将一半奏章分给太子处理,他这边的政事对于什么洪灾提都没提,太子也摇了摇头,他那边也是一样。
可陆云月不可能不要命的编出来这么一件事……
皇帝下旨命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孙公公去宣几位朝臣进宫,接着开口问道:“吴江城离京少说也有千里,他们既是逃难,为何不去临近的源城,反倒千里迢迢进京卖身葬父?”
这个问题陆云月自然也问过,“皇上,家父与他二人正在宫外等候,可否入殿回禀?”
皇帝点了点头:“宣。”
孙有福跟陆父一块儿站在宫外抖腿。
他们哪里想过会有机会面圣,哆哆嗦嗦的说着话试图转移注意力。
孙香梅听着他们两个鸡同鸭讲、各说各的,原本也是十分紧张的心情反倒莫名其妙的平静了一些。
出来接人的还是杨公公,陆父对他也熟悉一些,看见他笑眯眯的模样,稍稍放下心来。
杨公公打小就进了宫,学了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哪里看不出这三人的紧张模样,笑着安抚了几句。
到了御书房,原本有些缓和的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陆父进门看见坐在一边的女儿对他鼓励一笑,顿觉精神起来,虽有些局促,可对于皇帝的问题,回答的也算有条理。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皇帝记得确有其事,当时他也还是个皇子,处理此事的是他那位夺嫡失败、被幽禁多年的好大哥。当然,彼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大皇子,太子向来是立嫡立长,皇帝是嫡子,却不受先皇待见,因此,更受宠爱的大皇子在朝中呼声最高,治理洪灾之事,还是他亲自请命,叫先皇很是欣慰的夸了一通。
此时听完陆父描述的生灵涂炭的当年,又想到先皇夸赞大皇子爱民如子,皇帝不禁冷笑一声。
陆父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呐呐的跪坐着不敢抬头。
陆云月早在父亲下跪行礼前便跟着一块儿跪了下来,哪有父亲跪着女儿端坐的道理,见此悄悄拍了拍陆父的胳膊,父亲不敢抬头看,她却是一直在偷偷观察皇帝的脸色,见他眼神深远,便知这一声冷笑不是对陆父。
皇帝知道她的小动作,倒也并不介意,恰在此时,工部、户部、吏部的三位尚书,以及几位兢兢业业的老臣也到了,便将人叫了进来,命陆父和陆云月站到一边。
以前的事再如何惨烈也要先放一放,毕竟逝去的生命已经无法挽救,而眼前的洪灾才刚刚爆发,或许还来得及挽回。
“都起来吧。”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免礼,“今日叫诸位过来,一起听个故事。孙有福,开始吧。”
孙有福愣了愣,随即想到自己枉死的亲友乡邻,咬了咬牙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