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为何会对它如此痴迷，像丢了魂一样？”

小伟想不到。

如果他能想到，他就不会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如果他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或许他也会像王斌一样沉默，甚至是痛苦了。

(四)

王斌死咬着牙。

但他的眼里已含满了泪。

小伟冷冷道：“来，给我，我帮你把它扔了，这样一了百了，免得你整天魂不守舍、六神无主的。”

王斌咬牙切齿道：“你……”艰难地吐出了这个字，握布袋子的手微微颤抖，就像他此时此刻颤抖的心，沉默了片刻，苦笑道：“是啊，一个破布袋里，到底能装什么好东西呢？能装什么好东西呢？”

小伟没想到王斌会如此激动，小心翼翼道：“你……你没事吧？”

同学们面面相觑，已在心中猜想着红色小布袋里装着的东西。

王斌道：“你真想知道……真想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小伟道：“嗯。”

王斌道：“其实这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定睛物，也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装的骨灰，一个女孩儿的骨灰。”

“骨灰！”

可怕而凄婉的两个字。

一个人死后才会有骨灰。

一个女孩儿的骨灰，难道这个女孩儿已死？

她是怎么死的？

小伟目瞪口呆，怔了半响，吃吃道：“什……什么？骨……骨……骨灰？这……我……我……”

他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已开始懊悔。

他此时的惊讶，此时的表情，恐怕世上已没有什么语言可以来形容的。

王斌喃喃道：“里面的确是骨灰，一个人的骨灰，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伟木讷道：“这里……这里真是……是骨灰？”

王斌黯然点头。

小伟道：“女孩儿……女孩儿的骨灰？”

王斌道：“是的。”

小伟好像瞬间明白了王斌发呆和痛苦的原因，道歉道：“对不起，王斌，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王斌道：“你不是故意的。”

小伟道：“我……”

(五)

枫温声道：“灵儿，你怎么了？”

灵儿收回视线，柔声道：“我没事儿，我只是看看外面的雨。”

枫一时想起一篇关于雨的文章，情不自禁道：“雨不但可嗅，可亲，更可以听。听雨，只要不是石破天惊的台风暴雨，在听觉上总是一种美，一种享受。雨打在树上和瓦上，韵律都清脆可听。雨天的屋瓦浮**着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迎光则微明，背光则幽黯，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而柔和的安慰。”

灵儿柔声道：“这恐怕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雨了，再下的话，恐怕就是雪了。”

枫道：“我们今天就好好来听听这最后的一场雨吧！”

灵儿道：“听雨？”

枫道：“是的。”

灵儿道：“怎么听？”

枫道：“闭上眼睛，平心静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保持平静，慢慢地聆听，慢慢地聆听。”

灵儿道：“嗯。”

枫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道：“灵儿，闭上眼睛，仔细地听一下，我想你一定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的。”

灵儿缓缓闭上眼睛，按枫的提示，平心静气，心无杂念，默默听雨。

(六)

雨仍在下。

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在房顶上，犹如琴弦弹出的清脆之声，丝毫没有改变，改变的是人的心情和态度。

邢若水从病房里跑出来，不顾倾盆而下的大雨，蹲在院子的凉亭里，心里像有千万条小虫子在残食着自己，低声抽泣。

冰冷的雨。

断肠的哭声。

许诺呆呆站在邢若水的身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受伤的邢若水，只是黯然叹息。

邢若水稍稍一抬眼，就看到了身旁的许诺，急忙拭去眼角的泪水，冷冷道：“你不用管我。”

许诺道：“若水，你这又是何苦呢？”

邢若水道：“我……”

许诺道：“枫的心里只有灵儿，灵儿的心里也只有枫，你又何必这样苦苦执著呢？既然你喜欢枫，难道就一定要把他占为己有吗？”

邢若水沉声道：“枫爱喜欢谁就喜欢谁，那是他自己的权利，我邢若水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我邢若水爱喜欢谁就喜欢谁，那也是我的权利，别人自然也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