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年略微沉吟,却很坦然:“身在帝王家,谁人有没有几分虚伪呢?”
清妍心中叹息,不再说话。
茶水饮到一般,东魁却出现在门外:“小姐。”
清妍抬了下眸:“什么事?”
“陆小姐又来求见秦小姐了,可要教训她一下?”
清妍蹙眉,先前光顾着劝慰秦柳,倒是忘了造成如今局面的关键人物了。
陆珊。
想到这个名字,清妍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清艳的微笑。
她几次明里暗里警告对方竟然都视若无睹,还敢堂而皇之地来护国公府挑衅,是真当她洛清妍是死的吗?
“怎么?是你那位朋友的事情吗?”
秦柳与清妍这样在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相交,连远在深宫的蓝菁都能知道对方,周延年就更清楚了,若是洛清妍只是交了一个朋友那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她所结交的却是一个曾经深陷红尘青楼的妓子,这样于她或者于护国公府而言,其实都莫大的污点。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让护国公府饱受污名的污点,却偏偏得到了清妍的真心,不可谓不发人深思。
清妍看向问话的周延年,摇摇头:“无妨,不过是苍蝇扰得人心烦,收拾一下就好了。”
虽然人对这种争风吃醋的后宅阴私她并不十分了解,但是若是她想要知道,问余淮、问欧阳季都可以,即使是周延年再深居风月,她也是断断不会与他深交的,更匡仑是关系到朋友终身幸福这样的大事。
茶水半酣,其实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能到一起喝杯茶已经是朋友之谊了,清妍没多一会就告辞离开。
望着佳人远走的窈窕身影,周延年的眸底一片漆黑。
“殿下,皇上该等急了。”
周延年看了身后的侍卫一眼:“山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洛清妍太明显了?”
他身后的男子只是低头,却不说话。
周延年却不在意他是否回应,只是自顾自地说:“其实我也好奇,洛清妍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让天下人敬仰的安阳世子如此偏爱,让眼高于顶的周延轻情深似海,又让一向怪诞高深的周延卓念念不忘。”
其实当时他听到这个人的时候,是抱着一种不屑的心理的,试问一个貌美如花才高八斗的女子,凭借什么居然能够得到这样出色的几个人的喜爱,很显然,必定是那个女人故意勾引或者有意魅惑。
可是自打初见时他便改变了对这个人的看法。
那样一双睿智、聪颖、清澈的眼眸的主人。绝不会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相反的,她应该会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一种超脱尘世的觉得风采,所以才使得人们竞相追逐。
人人都说安阳世子光风霁月云端高阳,可是又有几个人晓得,安阳乐所深爱的洛清妍其实是一个丝毫不逊于安阳乐的人物。
只可惜那个女子太过善解人意,用情至深,所以才会收敛锋芒,不愿与其他男子太多接触。
如果是余淮知道周延年这样一番猜想必定会淬他一脸的口水。他家师父老人家什么时候居然还懂得收敛锋芒了?要是洛清妍真的收敛锋芒,那现在邵安人传的恐怕就不是安阳世子和洛大小姐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了,而是肮脏低贱之徒配不上如仙如月的安阳世子。
洛清妍如果知道收敛锋芒那她会在皇宫里公然对太后皇上无礼?会明目张胆地挟持曾经的太子妃?会在长明宫门前将天子之女堵得哑口无言?会引得皇上对自己的女儿破口大骂只因为她比不上洛清妍一个小小女子?
这是清妍现在行事很大的一个的缺点,回京以来她的确没有太过收敛锋芒,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在京城中树敌颇多,可是却也是因为如此,喜欢她敬佩她的人也很多。
邵安城中既有如赵太傅那样对清妍不屑的臣子,也有如廖蒹葭那般对清妍视为知己的率性之人,所以清妍看似粗糙的举动中其实也是藏了深意的。
清妍出了茶楼之后还是去了安唐赌坊,陆珊的事情她必须要心中有数,余淮曾经和她有过接触,应该也对对方有过一些了解。
“这个人嘛,长得还可以,就是鼻子高了点,声音嗲了点,说话刻薄了点。”余淮本来说笑的脸色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不过,我觉得她绝非是会主动求欢或者下**的那类人。”
清妍不明白为什么余淮如此肯定,“为什么?”
“因为她骨子里,其实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她是不屑是那些手段来困住男人的。”说完余淮又担心他的想法会给清妍查清事实造成困扰,又说了一句:“当然,也不排除她受了什么刺激作用的可能。”
清妍却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余淮浸**在赌坊青楼这样三教九流都聚集的地方,他看人自有他的一套方法,当时他也是对陆珊有感,如果陆珊真的是那种为了心爱之人低贱到下**主动求欢的人的话,余淮也未必会对她动心。当然,余淮说的也对,也不排除陆珊只是刻意将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使余淮没有看到本质的可能,但是这样一来,陆珊在得到余淮真心后又一直苦心退婚的事情就有些说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