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事情的确有些棘手,周延轻到了那里之后先后调查了欧阳钊府邸里的下人和周围的下属同僚,没有一人有可疑之处。
清妍到时周延轻还在暗中查看监军府库房的进出物品账册。
清妍进了库房之后看到了在角落里校对的周延轻,他先感知到有一道视线看来,移过头正对上清妍的目光。
周延轻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住抹眼睛的冲动走近她,周延宁在他身边正打开一个箱子,转眼间却见原本在身边的人已经到了门前,而周延轻的旁边,就是那个才到青州,原本该在邵安的洛清妍。
周延轻站定在清妍面前,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有收住了口。
清妍把那块象征三十万大军的兵符拿出来递给他“我心怀不轨,把兵符交到我手上你放心吗?”
拿过兵符,周延轻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若是不放心它现在也不会在你手上了。”他打量了一下清妍红润了许多的脸色:“你看起来好了很多。”
清妍眸底要去颜色清淡:“我如果连自己都医不好,那也枉为师傅他老人家的徒弟。”
绕过周延轻走到他先前站过的位置,无视掉周延宁嫌恶的眼神,打开桌上散着的账册翻了两下,记账的人字迹娟秀小巧,内容也清清楚楚一目了然,乍一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可是越是正常才越不正常,三十万两银子大摇大摆地进了监军府的大门,偏偏没有一个人怀疑箱子里的物品是什么,很显然送东西来的人身份不凡又不足以引起旁人的注意。
清妍扔下账册,看向还在冷眼看自己的周延宁:“你,既然这么有闲情逸致瞪我那不如来帮个忙吧。”
周延宁冷嗤一声,挪开眼睛正要冷嘲热讽时却对上周延轻警告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椅子上,“什么事?!”
清妍笑容温软:“划掉监军府里所有采买,年奉,日常开销,各府年节的礼单,哦,对了,还有皇上的赏赐。”
周延宁报复一般的把清妍说的一样样在账册上找出来划掉。笔尖稍稍用了力气,留下一片片阴影。
过了一会儿后,周延轻走上前:“还剩下什么?”
周延宁来来回回翻了个遍,不耐烦地说:“哪还有剩下的,收入支出交际往来全都被她说遍了。”
清妍拿过账册来翻了起来,不久后目光停留在了一处。
周延轻见清妍目光停顿也凑上来,却见被周延宁划的乱七八糟的纸张上有一处被上一页的墨迹印花,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大将军府几个字。
周延轻大惊:“怎么会?”
清妍抿下唇,原来竟然是出了内鬼。
周延轻以为清妍这个样子是在伤心,看着她安慰倒:“也可能是你的方法太范围大了,我们再重新来一遍看看。”
清妍笃定的摇摇头,“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了。”
大将军府里有权利以大将军府之名给大表兄送这么大规格东西的人不多,舅舅远在南境自然可以排除,余下的就是外祖父外祖母,舅母和欧阳季了。
不知怎的,清妍忽然想起了舅母送大表哥时那过于平淡的目光。
掩下心头的不安,清妍转头看向周延轻:“这几日的事情多谢你,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周延轻猜得到她大约是要回去抓内鬼了,他来青州是奉命查案,自然不能立刻离开,叮嘱了几句才送她出了门。
清妍出了被封的监军府的大门,日允得道消息匆匆赶来,见清妍面色不虞不敢乱说话,站在她面前乖乖叫了声主子。
清妍脚步不停,开口对身后的日允吩咐:“查!给我查清楚何琼的主子到底是谁!查不清楚就不要回来见我。”
清妍极少这样大发脾气,周围的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想起先前已经到別苑休整准备住一阵子的秦柳,清妍又继续道:“去別苑找秦柳,告诉她她我们立刻回京,不会在这里住下了。”
“立刻回去吗?”事先所有人都以为查案是一场持久战,没想到清妍才刚到就立刻说要回去。
“是。立刻回去。”来青州的目的也不过是找出送银子进监军府的推手是什么人,现在知道了真凶不在这里,那也没有久留的必要了。
“日允务必查清楚何琼之上到底是何人。”
“主子,恕属下直言,这事情还用查吗?肯定是皇上主使的,大将军府被大公子拖累,他正好有理由收回将军手上的兵权。”
“话说的轻松,我还能找借口去治皇上的罪吗?”清妍叹了口气:“为今之计,我也只能找出帮皇上动手的那把刀,敲山震虎了。”
短短一个多月之内,清妍往返与青州和京城之间,难为她苦心给自己安排药膳补身子,竟然还能撑到今天。
回到京城后清妍并不急着去大将军府对质,既然那个人敢下手也必定做了万全的准备,在日允没有查清楚之前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回府之后先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冷静下来之后反倒不着急了,清妍眯着眼在浴桶里小憩,暖暖的热气环绕在周身,她把身子埋的更低。
昏昏欲睡间听到了几不可闻的响动,似乎是熟悉的开门声,她以为是琳琅来给她添水,所以没有睁眼,“琳琅,日允那边有消息了吗?”
脚步声在靠近,可是却没有回音。
一股熟悉的气息入鼻,清妍如梦方醒地睁开了眸子。
入眼的自然是那副雅致俊逸的面容。
清妍有些不可置信,安阳乐向来是一个骄傲的人自己上次让他那样寒心,他怎么还肯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