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显然没料到太后会这样说,一时间有些接不住话来。
太后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于是说:“这事本该早教你知晓的,只是你今年来……哎,还是现在说好些。”
皇上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让母后这么严肃地同自己开口?
“当年洛家大小姐洛清妍出生,仁善大师算出她是天命凤凰,哀家当时心想,凤凰便需要真龙来配,所以洛清妍要嫁的,必得是皇家的储君之选。”
皇上有些明白太后的意思了,只是静静听着。
“后来延卓三岁时你找来人选为延卓和洛家丫头下子母钟情蛊毒,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延卓毕竟不是你的亲生,若是他做了皇帝,东辰岂不成了他南疆的天下?”
皇上也明白太后的顾虑,只是周延卓既是自己心爱之人所生,又是自己亲手教养长大的,怎么都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再诸多事情上多番偏袒。
“哀家知道你为难,所以当年便为你做好了决定,延卓身份尴尬,此时的钟情蛊母蛊是在延轻身上的。”
皇上被太后这句话惊到了,瞪了半天圆眼发现太后还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喝茶,想了想平静了一会儿也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入口是清浅的苦味,但是很能让人静下心。
良久他才吐出口浊气,“母后,您此事做的实在……”
太后微笑:“实在太莽撞?”
皇上没有接话,但是表情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皇上,他就是这个意思。
太后笑意依旧,或许当年自己的选择就是错的,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子自己最清楚,他根本就不适合为皇为君,倒是适合做个潇洒的王爷清闲一生。只是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他既然已经是皇帝,就有责任为周家延续江山。
“皇儿,你告诉母后,当年你攻打厘元山之前信誓旦旦和母后保证过什么?”
皇上有短暂的沉默,但还是老实答道:“……儿臣答应母后,一定收复南疆,扩展我东辰国土,称霸天下,四海归一。”
太后面上还是最初的神色,只是眼眸盯着皇上:“母后不求你称霸诸国,但是自从厘元山一役后,母后的那个雄心壮志的孩儿究竟哪里去了?我看到的,只是他沉迷女色,耽于朝政,处事昏聩无能,这些母后都可以装作没看到,只是皇儿,你终究是皇帝,你有你自己的责任,延卓是优秀没有错,可是他再如何优秀也都是外姓之人,东辰江山传承百年,任由外人霸占了山河国土,你让母后他日下了阴曹地府如何向那些列祖列宗,向你父皇交代呢?”
太后一番话不可谓不用心良苦,皇上今年来因为对李后的思念沉迷耽于国事不假,大肆修缮旧都皇宫挥霍无度也没错,这些事情她清楚,皇上也清楚,只是一个是洞若观火,一个却是甘心装傻。
李后却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爱人失踪时怀上孩子,一个单身女子只身逃到异国他乡,受尽百般苦楚,可她无疑也是幸福的,,一个一国之君因他而堕落成了这般模样,日日夜夜思念不说,更是为了她险些做了亡国之君。
皇上踩着沉甸甸的步子送走了太后,混混沌沌间又走到了长明宫。
当年那个笑语盈盈的女子如今已经距他千里之遥,现在的他也只能靠这些旧物来填补泛滥的思念了。
“来人!”
韩臣极少听到皇上这般大声地喊人,闻声急匆匆地赶来,却闻对方大声喊着:“拿酒来!”
酒是解愁良药,皇上应该是被太后训斥所以才如此难过的了。韩臣让人抱来一坛上好的清酿,皇上见了酒也不顾仪态抱起来就大喝,韩臣几次想拦都被皇上的眼神吓住,不敢再有动静。
皇上喝完了一坛还要下一坛,喝得韩臣胆战心惊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上恍惚间记起了那张明媚的笑脸,心中钝痛得厉害。
“清妍去了天云山?”
这边确实清妍外祖一家,她的外祖父欧阳宇听说她忽然前往了天云山的消息后不免忧心。
“不要担心了,那丫头猴精猴精的,连我都惹不起,有什么事情能让她麻烦,更何况安阳世子也在,你们啊,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把心放回肚子里去的好。”
欧阳季的话虽说不好听,但是却也是实情,毕竟安阳世子跟在清妍身边,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人解决,他们远在京城,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欧阳宇不解地问:“那既然她改道不是因为出了事情,那是因为什么?”
欧阳季漫不经心:“没准是安阳大世子忽然想成亲他们找天云山那老头儿当证婚人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