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冰只觉得心头一紧,双眉紧紧蹙在一起,稍稍打了个手势,正在厮打的兵士住手,退回到队伍当中。
“向明轩,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晚晚和江儿,否则的话,今天就让你魂断边城外。”他怒目瞪着对面的向明轩,睚眦欲裂。恨不得飞马上前,将那个此时捆绑着晚晚的男人给碾碎了。
“哈哈哈……”向明轩冲着苍穹大笑,“水寒冰,朕捉了你的女人,你还如此的嚣张,那好,朕今天就先让你听听,她惨叫的声音。说着提剑催马,直奔月晚。
月晚从众多的侍卫手里被推出来的刹那,看到了对面的水寒冰,心里霎时间坦然了。从昨晚开始,她就一直在想着,也许水寒冰为了自己,为了能够救出自己,一直在彻夜思考着对策,只是不知道她的纸条他看到了没有。
今日一早,就被带了出来,而且还见到了江儿,同样被绑着,而江儿却是遭到了毒打之后的悲惨,浑身是血惨不忍睹,而嘴角眼角的乌青更说明了他曾经收到的待遇,她没想到,向明轩竟然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想想不由的自嘲道:是啊,如果不心狠手辣的话,怎么从父皇的手里夺了江山,将所有曾经反对他的势力全数清除掉。
被推着拉着扯着,到了战场上,可是她看不到前方的战事,更看不到水寒冰军队是胜了还是败了,她十分清楚,如果向明轩推着自己出去做挡箭牌或者砝码的时候,也就是水寒冰胜利的时候。
她忧心忡忡的等待着,听着前面的喊杀声震天,震动着她的心也砰砰直跳。
她想往前看一看,哪怕只是看一眼,她真的很担心,和他自此阴阳相隔,不想见。她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对,就是他的声音,不,还有小舞的。怎么?小舞也来了?难道?难道是为了救她而来的?傻小舞啊,你,你明明知道,向明轩根本就不是人,你怎么还冒险要来?
身旁的水寒江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脖颈间的包着的纱布,忍不住悄然问道,“晚儿,那个贼子打了你了?”
月晚一怔,看着他,歉意渐渐的袭来,都是因为她,他才被抓,然后受伤的,可是从军营里被押出来,这么长时间,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前方水寒冰那儿,竟然,竟然没有注意到水寒江在自己的身边,身受重伤,还关照着她。
“江儿,我,我,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被抓的。我,你被打成这样,很疼对不对?”月晚愧疚说道,面对水寒江毫无芥蒂的桃花眼,此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嘲笑的,其实是她一直都喜欢的那双眸子。
深深的望着她的桃花眼,她能够读懂里面所没有说出的话。只是她不能回应这样的话,只能装不懂,装作看不到,更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晚儿,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自告奋勇要好好保护你的。并且皇兄将你交给了我,可我,我真是没用啊。竟然,竟然让你被他们给抓住,而且还……”他的心深深的痛了,她脖颈间包扎的纱布,依稀露出斑斑的血迹。他恨恨不已的直跺脚,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他竟然连保护自己心爱女人都做不到,他还自称什么邪魅王爷,想到此,不由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水寒江,昨日的水寒江,是一个废人,明日的水寒江,将是一个崭新的,让人刮目相看的水寒江。
月晚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神色间转瞬即逝的变化。不由的想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天真而无知的装作乞丐的样子,不由的眉梢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回忆起他在相府和自己逗趣,被她整的灰头土脸,呆若木鸡,苦不堪言的情形,忍不住说道,“江儿,你说,你当乞丐的那会儿,是不是很乐观啊,最起码我觉得是的,整天无忧无虑的,好像什么忧愁都没有,而且神出鬼没的,让人摸不着行踪。”
水寒江听她这么着一说,也想起那段日子,难堪说道,“晚儿啊,你还说呢?我从来没有穿过那么破旧的衣服,满脸污垢,竟然,竟然还,还装萌,你知道吗?那个时候,都是皇伯伯的主意,说是用我太试探一下进入宫中的各家小姐的心思,从而确定太子妃的人选,我在那儿嚎啕大哭了那么长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来问我一声,晚儿啊,也只有你,可是为什么没有被选你做太子妃,我就纳闷了。”
哦,月晚微微一愣,江儿那么穿着是为了纳娶太子妃而设的试金石,可是为什么最终选了姐姐呢?
“江儿,你那时候……”
“别说了,战败了,你们的命就到头了。”一声呼喝,一个士兵走过来,狠狠的踢了水寒江一脚,月晚眼睁睁的看着他硬邦邦的木头靴子踢在水寒江的伤腿上,恨得牙根直痒痒,瞪着他。敢怒而不敢言。
“晚儿,我,不疼,真的,我这点儿伤算什么?想当初,你被藤条打得遍体鳞伤之时,那,该有多痛。我的这点儿伤和你相比,不值一提,而且,我是男人啊,男人就应该不叫苦不叫疼的。”水寒江想起当日月晚的惨景,而且是因为自己,心里就愧疚难当。
“江儿,你不要那样说,伤口搁在谁的身上,都痛,我……”
“还在说,真是找死。”月晚只觉得腰间一痛,也挨了一下,水寒江一看,怒骂道:“畜生,你有什么冲着爷来,欺负小个子的人,你什么能耐?”正在怒骂着,只见前面一声令下,他和月晚就被推倒了队伍的最前面。
月晚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的人和马的尸首,禁不住嘴角挂起了笑,寒冰,寒冰,你胜利了。而自己,也当做威胁他的砝码被推倒了前沿,刚刚,她一直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因为她期盼着他的胜利,可是又害怕这一刻的到来,因为她不忍心看水寒冰在江山和她之间艰难的抉择,看他抉择,无异于在自己身上一刀一刀的割掉她的心头肉。
“寒冰。”她低低的惊呼着,看到他骤然拧紧的眉宇,心也提了起来。
“怎么样?水寒冰,看着你的女人在我的手里痛苦,你是不是感到心很不舒服啊。”说着,向明轩的剑就直刺月晚的肩头,他要让那个立在马头的男人一点一点的痛苦,尝尝心被刺穿的滋味,虽然剑刺出的时候,他心里也难过也痛苦,可既然都痛,相信他比自己更痛。
月晚闭目,大呼一声,“寒冰,不要看。”继而,泪如雨下,她明白,伤在她的身上,更痛在他的心上的道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情愿一剑结果了自己,也不愿让这个发了狂的男人侮辱她。
可,什么也没发生,耳边一声闷哼,继而是一阵无声的惊呼,紧接着,她只感到身上瞬间扑过来一个人影,骤然将她扑到在地,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她的肩头,她呆住了,慢慢的回头,正看到水寒江在看着她微笑着,桃花眼此刻柔柔的,好似三月盛开的朵朵挑花,芬芳而娇艳。
“江儿,你……”她一声惊呼,忍不住翻身一把抱住了他,搜寻着他身上的伤口,到底伤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