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晚蜷缩着身子,将全身的感觉都收了起来,昨日藤条的伤痕,仿佛是身上一阵阵的噩梦一般。如影随形,使得她禁不住的颤抖着。
“唰”的一声。皮鞭裹挟着咸辣的风迎面起来,周围的人禁不住闭上了眼睛,月晚赶紧抱着自己的脑袋,瞬间,只感觉指尖猛地一凉,继而一阵阵的麻疼洗劫而来,再接着,火辣辣的疼,灼烧着双手……
忍不住紧紧握住,掐着手心,掐得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才慢慢缓和了疼痛,而背上,抽打在骨头上的痛楚由内向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扩散着,骨头仿佛一下子碎了,她彻底的趴在了低落着辣椒粉末的地上……
闭上眼,皮鞭一下一下如骤雨般打在身上,打在头上,盘起的头发被抽的凌乱不堪。抽断了的头发更是飞舞着,落在太后的脚下。
身上,锦缎袄子此时已经翻飞出棉絮来,看不出肌肤上的鞭痕,可触目惊心的纷飞着的棉絮里,已经有隐隐的血渍,染红的棉絮更鲜明的刺痛着所有人的眸子,几个宫女,忍不住扭了扭头,不敢再看。
“打,给哀家好好的打。你们没吃饭么?”太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指手画脚的命令着,月晚趴在地上,捧着抱着脑袋,随着皮鞭的**,而不停的滚动着,鞭子末梢带起的凌厉的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登时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呀。”一个宫女忍不住叫了出来。
太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吓得那个宫女赶紧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
太后恼怒的瞪着她,又看看一直闷声不响的,承受着鞭打的月晚,狠狠的说道:“哀家就不信了,今日就听不到你的认罪告饶声。”
月晚冷冷一笑,嘶哑着声音咬牙吃力说道:“太后,晚儿无罪,晚儿从没有做过,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更没有过,没有过害死人命的打算,晚儿凭什么认罪,又认什么罪?今天,即使是你打死我,太后,太后您也是落得,一个,草菅人命的罪名。”
“贱人,还嘴硬。给我狠狠的打。”太后气得起身夺过太监手中的皮鞭,抽了下去。
闷哼一声,月晚死死的咬着唇,已经被咬的血肉模糊的唇,血也汩汩的往外流着。一点一点沾满了嘴角。
“好,好,还嘴硬!好,给我狠狠的打。不打到求饶告罪,就不要停止,否则的话,谁停下了,谁就顶着她的罪。”太后气得头晕目眩,叫嚣了几声,扶着明心就出了清宫牢。
两名清宫牢的太监,都是见惯了各种生生死死和残忍的人,此时狰狞的站在月晚的面前,也不禁有些心惊。
他们的手下,历经过无数的犯人,可今日,她还是第一个,被鞭抽着没有一丝声响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皇上曾经无比宠爱的女人,这个女人,真够邪乎的!
鞭影如飞,鬼魅的落在地上蜷曲的人儿身上,她早已痛得晕死过去……
而梦中,依然是一阵阵的疼痛袭来,依然是一阵阵的鞭声在响……
“皇上……皇上……”呢喃的,颤抖的,轻轻的叫声……
“我说,兄弟,咱们不能这么着打下去。”一名年纪稍长一些的太监,一把拉过年轻的太监的手,将他手中的鞭子夺了过来,同时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团人影。
“怎么?难道你也起了怜香惜玉的心了?别忘了,太后的交代!”年轻的太监又要夺过鞭子,可被拉着做到的一边的凳子上。
“我说兄弟,你想想,这个宫里谁最大?”年长的太监问道。
“当然是皇上啊!”
“那好,这个女人是皇上喜欢的,你没听说吗?为了她,皇上差点斩了礼部尚书,群臣都在劝着,可就是劝不住,最后如果不是太后给跪下求,就彻底的斩了,你想想,你的命有那个礼部尚书的命硬么?”
“可,这个是太后的命令。”
“太后的命令,太后的命令也没有让你我将她给打死。太后只是说打,要口供,你看看,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到这儿就算是到头儿了,不论是谁来,咱都能保住小命,太后来了,咱打了,她不交代,咱也没办法。皇上来了,咱打她,是太后的命令,也怪罪不了。”
“还真是啊,老哥,看来以后还得跟着您多学学。”
“哎,你没听说吗?上次,在刑部,就是她,那儿的恶奴正在打着的时候,仁德王闯进去,一剑就给喀嚓。就是因为打了她,如今是在宫里,如果是在宫外,恐怕,你我的小命也没了。”
“老哥,你真是我亲亲的老哥啊。”年轻的太监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刚刚自己打了那么多,会不会有什么牵扯在内啊?
“给她搭上件儿草席,咱一边候着去。”年长的太监起身,拉起一件草席来,搭在月晚的身上,然后拉着另一个太监出了清宫牢,到了外面的一间生着炉火的小房间里。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再有几日就要过年了,可整个宫里则笼罩着惶恐和紧张的气氛。
轻扬匆匆的往浣衣局走去,他要找到德妃,问一问到底那个小宫女是哪个宫中的。
浣衣局里,虽然是冬日,可大池子大池子的冷水里,浸入了数不清的衣服,和一双双冻得肿起来的手臂。使劲儿的搓衣服的声响形成一曲哀怨的清晨序曲。
看到轻扬进来,这些宫女都低下了头,浣衣局的宫女地位是最低下的。平日里,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更没有反抗的资本。到浣衣局里的来的人,大致都是各个宫里犯了错的宫女,因此这儿的世界更是残酷而严厉,弱肉强食显得更加的分明。
轻扬随手抓住一个从身边匆匆而过的端着衣物的小宫女。
“告诉我,曾芸在什么地方?”冷冷的问道,俊脸仿佛是冷面的修罗刹,让人爱着的同时,又极度的畏惧着。
“曾芸?”小宫女疑惑的问道。满脸的不解,似乎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一样。
“就是以前的德妃娘娘,前些天过来的。”轻扬耐着性子解释着。
“哦,你说的是德妃啊,不,什么德妃啊,被贬了的妃子还不如我们宫女呢?不就是德奴吗?”小宫女露出痞子一样的神态,嘟囔着。
“德奴?”轻扬一愣,顾不得再想下去,直接说道,“她在哪儿?直接带着我去。”
“带着你去?哼,凭什么?你不是我们浣衣局的总管太监,更不是皇上,凭什么我要带你去?你的酬劳是什么?是五十两银子?还是一根金钗?还是赏给我这个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的小丫头,一个吻?”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就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将军,咱们肖华子,可是有名的吃男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哈哈哈,肖华子,你今儿个真是抓到正主儿了啊,这个,可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比你戏弄那些个太监强多了,还不快去,去了好赶紧办事儿啊!”
轻扬的脸红了红,继而脸色铁青,恨不得冲过去拍飞了这些叽叽喳喳,用找乐子来打发苦痛的女人们。
“怎么样?将军,奴家可是等不及了呢?”叫做肖华子的宫女抬起胳膊蹭了轻扬一下,同时抛了个媚眼过去。
轻扬一阵恶心,狠狠的抓着她的胳膊,一下子就扔了出去,然后一步上前,抬脚就踩在了她的胸口,怒声冷喝道:“本将军本来不动粗的,是你逼的!说,去不去?”
宫女这下真的被吓傻了,抱着轻扬的脚不住的告饶,点头,一旁的那些宫女从没见识过,男人如此的强悍,平日里的那些太监见到她们,不是这儿掐一下,就是拧一下,没个正经,看到这闪电一般快速而凌厉可怕的一幕,登时吓得魂不附体,低头捶打着面前的衣物,不敢造次。
肖华子一把被轻扬抓着领子提了起来,命令着:“快,带我去。”
灰溜溜的收起所有的龌龊的想法,带着轻扬七拐八拐的到了一间房子前,“进去吧,就在里面,里面只住了她一个人。”说完,扭头就跑,生怕轻扬突然变卦,再回头赶上她一顿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