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锦衣脸上的一丝不悦一闪即逝,展颜一笑:“皇上最近是不是太过劳累了啊,臣妾可是听说,皇上在御书房每晚批阅奏折到深夜,后宫妃嫔处也很少走动,臣妾真是替皇上感到担心,皇上,要注意身体啊。”
碎碎念着,月锦衣微微抬眸,掠过水寒冰的脸,低头吃着饭菜。
水寒江一愣,继而不悦道:“锦儿,你对朕真是细心有加啊,朕是不是要赏你些什么?”放下手中的碗筷,水寒冰接过琴心呈上来的锦帕。
月锦衣一怔,正在夹着的菜一哆嗦,就掉进了盘子里。赶紧恢复如常,重新夹起一块儿湘鱼,感激的说道:“臣妾多谢皇上对臣妾的爱护,可臣妾真的不需要什么赏赐了,只要,只要皇上能够在凤仪宫里多呆上一阵儿,臣妾就觉得是最好的赏赐了。”
水寒冰看着她,这个女子,这个陪伴着自己近半年的女子,总是掩藏着自己的心事,事事处处总显得过于斤斤计较,她派人在深夜到御书房问小欢子的事儿,他早已知晓。本心里就很是不悦,可想想,她在乎自己,爱着自己,才这么在意自己的去处,这也就无可厚非了。
想到这儿,心里充满歉意,虽然这个女子自己总觉得十分作假,可她是他的丫丫啊,是自小需要他去保护的丫丫。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呢?
起身走了过去,轻轻抚摸着她黑如泼墨的发,柔软而细腻的发,突然,他想到另一个女子的发,完全不同的韧性十足的发丝,如锦缎般丝滑。
五指微微用力,怎么?又想起她?
“锦儿,用罢晚膳,你好好在凤仪宫呆着,朕去去御书房,还有几个加急的折子需要朕今晚批阅出来,等我处理好一切,就过来陪你。”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急如焚的不耐,心里犹如万千个蚂蚁在吞噬着他的心,如果不看到她安然无恙,他,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月锦衣原本娇羞的低着头,默默的细细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心里甜丝丝的,可一听他又要离开,脸色一变,就想要埋怨几句,可一抬头,某男人根本就没有她说什么怨言的机会,已经如一阵旋风,出了凤仪宫。
“皇上——”月锦衣一声凄凉急切的呼唤,可那个男人高傲而伟岸的身影毫不迟疑的消失了,似是没有听到她的呼唤,或者是听到了而无心回头。
碗筷“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莲子粥也污了一地,怆然的一声冷笑。低头,一串泪早已成串而落。怔然无力蹲坐在椅子上,心里如打翻的苦酒,涩涩的,不由抬头,举起手,腕部带着的七彩玲珑石手链出现在眼前。
“晚儿啊晚儿,姐姐偷了你的手链,以为就赢得了一个地位,赢得了他的心,可如今,姐姐错了,这偷来的毕竟是偷来的,姐姐无法留住他的心。姐姐是不是错了?”
“皇后娘娘。您莫要伤怀啊!皇上有公事要办,您就不能拦着,否则就会让六宫的妃嫔见笑了,皇后要想得开啊,您如今怀有小龙子,更不能心情不好?这是御医特别交代的,还请皇后娘娘放宽心啊。”
琴心听到碗筷落地的声音,就赶紧走了过来,扶着锦儿慢慢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就慢慢的收拾着地上的一切,细细劝解道。
“琴心,你去告诉眉语,让她务必躲在暗处,悄悄盯着皇上的行踪,。”月锦衣骤然将手放下,起身,往凤仪宫的深处走去。
她就不信,皇上这么多天来会一直在御书房,又或者是御书房里藏着什么绝色佳人?不行,今晚一定要让眉语找出这个答案。
眉语是月锦衣在宫里救下来的一个宫女,曾因为心里不满宫里一位刘美人的暴躁而顶撞了几句,没想到刘美人就要杖责,正好赶上月锦衣闲来无事到刘美人的宫里走动,没想到就撞到了这个事儿,就腆着脸将这个丫头要了过来。
谁知这个眉宇跟着她回来之后,慢慢的,竟然发现她会武功。一问之下,才知道,她的父母曾经习武,还做过一位将军的副将,可后来也不知为了什么,就隐姓埋名了起来,而自己也在机缘巧合下,进了宫。
如今皇后救了她,她感恩戴德,发誓这辈子都会效忠于皇后。至死不悔。
本来想着草草的打发到浣衣局里去算了,可一听说她会武功,说不定日后定然有大用途,于是月锦衣就将眉语给留了下来。派去总管处,便于行事。
默默地再炭炉一旁的软榻上躺下,如今的身子已经有三四个月了,感觉是越来越重了,想想自己对他,当真是鞭长莫及啊,自己身子重,无法伺候他,只好违心的将他推给其她的女人,可这心里实在是煎熬着啊。
却说,御书房里,水寒冰匆匆了走了进来,小欢子紧紧的跟着也进来了。最近皇上总是呆在御书房,待到人定之时,就出了宫,而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好掩护的,不能让任何人瞧出什么来。
想着就默默的叹了口气,不用说,他也明白,皇上,皇上这是去看泰王府的寡妃了啊,唉,想想,皇上啊,这是何必呢?好好的一个女子,您要了就要了吧,为什么又推了出去呢?如今一晚一晚的惦记着,何苦呢?
“小欢子,你可知罪?”正在他扼腕叹息,为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不住的摇头叹息之时,突然,头顶一声冷冷而闲散的声音飘出,一怔,瞬时身子就绷紧了,赶紧麻溜的就跪在了地上,叩头道:“皇上,皇上,您息怒啊,小欢子,小欢子每日尽心侍奉皇上,有过错是常事儿了,还请皇上责罚,并告诉小欢子错在哪儿,以便于小欢子立刻马上的就去改正。”
皇上冷冷一阵笑,凉凉的揶揄道:“小欢子,你这句话说得是让朕惩罚你,可是你却说自己根本不知道错在哪儿,也就是你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罪,又何必认罪呢?”
“可……”小欢子一听,莫不是自己又被这个冷面皇上给耍了,一阵黑线频出,低低的哀叹着,“皇上啊,您老人家能不能发发慈悲,不要这么吓小欢子行不?小欢子的命数已经减去一半了啊。”
“小欢子,每晚你是不是将朕在御书房的事儿,都告诉了这后宫的妃嫔。”水寒冰不等他再辩驳些什么,实际上那就是一个微笑,他要交代的是nbsp;“皇上饶命啊,是小欢子没有做好,禁不住各个娘娘的爱君心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就只好将皇上在御书房的事儿告诉了她们。”小欢子赶紧在地上磕起头来。
一声冷哼,水寒冰在御案前坐下,讥诮的看着小欢子,唇角勾出一抹挑衅的笑来,“嗯?真的是被她们所感动,而不是别的?”
只是一眼,小欢子赶紧低下头来,心里砰砰直跳,皇上知道了什么?
犹豫了片刻,心一狠,眼一闭,哆嗦着说道:“皇上,是……是奴才怜香惜玉,见到各位娘娘就腿软了。”后半句低得只有自己能够可闻。
“小欢子,朕是不是该考虑,把你给……”手上突然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疏眉一扬,小欢子赶紧匍匐在地,叩头如捣蒜道:“皇上,皇上,您饶命啊,奴才虽然禁不住各位娘娘的威逼利诱,可还是能够认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子的,所以,无论如何也没有把皇上出宫的消息告诉任何人的,还请皇上明察……”
水寒冰起身,看着地上头磕得咚咚直响的小欢子,回身走到龙案前,拿起一本奏折,翻开浏览了一遍道:“起来吧,如果对你不信任,当初就不会把你留在朕的身边,既然留下了你,你定当尽心尽力才是,朕也相信,你是一个值得朕信任的奴才,不要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