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么晚还不睡，干嘛了。”饭桌上和谐的气氛被陈丰远冷厉的声音瞬间打破。

许眉月看了两孩子一眼，陈谧偷偷看了一眼陈谦，陈谦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瞬间动也不敢动一下。陈家规矩多，其中就包括作息规律，本来规矩多也没事，但偏陈丰远十分刻板严厉，有人坏了规矩就要罚。

陈谧愣了一会，准备起身说是自己，却被陈谦在桌子下拽住了衣角。陈谦极微小地摇了摇头，然后轻声说：“是我，十一点出门了。”

只有陈丰远还在若无其事地在吃饭，其他人都放下了筷子，等着他发话。终于等他吃饱了，他才放下筷子问：“知道该怎么做吧，自己去。”

陈谦低着头，说了声：“知道。”说着慢慢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陈丰远也满意陈谦的作为，点了点头，却看到陈谧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推动了椅子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这又会是另一个惩罚。

陈丰远定定地看着她，用眼神问她要干什么。陈谧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陈谦一直在对她摇头，她还是一咬牙说：“昨晚，是我拜托陈谦出去的。”

“明知故犯。”陈丰远站起来，眼神还定在陈谧身上，“加罚。”

“孩子肯定是有要紧事，你就别太计较了。”陈丰远一向对陈谦予的期望要比陈谧要大，所以对陈谦更严厉些，而对陈谧，也有十几年不在家的缘故，对她向来宽容。许眉月皱着眉，想为陈谧说两句话，以减轻处罚。

往日他一定会免了陈谧的责罚，可今天他却说：“在陈家熟悉了十年，还把往日的习气改不了，要是不想让我罚，可以不做陈家人。”说完，他转身拿起外套搭在胳膊上，出门了。

陈谧紧紧地揪住了衣角，看到许眉月脸色也不太好，只好安慰她说：“妈，做错了事就该罚的，我好歹姓陈。”

她勉强在脸上做出一个微笑，然后对陈谦说：“不好意思啊，还是连累你了。”

陈谦摇摇头，挠挠头说：“没事。”

许眉月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叹了口气。陈丰远喜欢陈谦，不喜欢陈谧。把陈谧送出去，他根本就没想着要接回来，要不是自己一再坚持，陈谧现在还在合旗镇的苏家。他对陈谧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突然承认她的身份，很难让人不多想。

许眉月想到的，陈谧自己也想得到。陈丰远对她从前怎么样，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刚来陈家那会，都是许眉月一个人上下张罗。陈谦还会和她打招呼，而陈丰远却是从来都不过问她的事，甚至视而不见，所以，她也有幸免了处罚。而如今，他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一定是又有了需要她的地方。

陈谧心里笑了笑，她不喜欢陈丰远的视而不见，不喜欢在陈家却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可她更不喜欢合旗镇，不想自己是苏青青。

惩罚是书法，乐器曲目之类的，陈谧书法写得不好，所以选了自己比较熟悉的钢琴，陈谦本来要去写书法，但是被陈谧叫来一起弹钢琴了。

虽然陈谦说了自己不在意，但陈谧还是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啊，我是真心道歉的。”陈谧小心地说。

“我也是真心的。”陈谦笑着说：“还真要谢谢你让我出门，我遇见林西子了。”

怪不得他昨晚说起了林西子，陈谧又问：“你喜欢她？”

“对。”说起林西子，陈谦的笑容渐渐退了下去。他轻轻出声：“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老爱来我们家玩。她小时候很可爱，很傻，爸给我买什么玩具，她都很稀罕，所以我很爱欺负她。她爱哭，我记得有次我们玩的时候夹到了她的手指头，她哭了一整天，怎么哄都哄不好。”

“挺烦的吧。”陈谧想了想自己小的时候，日子过得凄苦，哭也是没人理的，疼了也会忍忍。除了张清晚，别的都是她童年的不愿提起的。

“没有。”陈谦摇了摇头，“我心疼了一天，那时候我就想啊，以后我的小公主，谁也不能让她哭。初中的时候有很多喜欢她，她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有次有个男孩写了个小纸条放在她桌兜约她放学见，我第一次有了紧迫感，我把纸条扔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告诉她以后放学和我一起回家。可是，后来你来了之后，我们就搬家了。”

“哦。”陈谧不知道，他们原本是不住这儿的。

“搬家那天她没来，她都没有出现。我很生气，那时候好面子，我就没有去找过她。后来爸又对我要求严格，就没怎么出过门。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要是我早一点去找她，那她现在身边的人就是我了。”陈谦叹了口气，钢琴谱翻了一页。

“那也不一定，兜兜转转之后她可能才会发现最好的还是你。”陈谧安慰他，脑海飞速闪过一些绝妙的好主意，能改变她后半生的好主意，原先计划还不成熟，现在，陈谧更有把握了。至于林西子的现任男友，林泽，陈谦现在不知道，以后就懂了。

“我有好主意，帮你追到林西子。”陈谧说。

“我只要见着她幸福就好了。”陈谦苦笑着说，“要是再早几年，说不定我真会听你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