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那一场戏是为了什么,你我心里都有数。我既肯全力配合,便不会将真相公告天下。”
“高鸟尽,良弓藏。南疆王府数代人丁凋零,说是天意未必不是人为。唯有避其锋芒方能长治久安。放眼天下,唯有平庸无才,才能让上下安心。”
楼肆允半眯着眼眸:“王爷战功卓绝,若想平庸,只得从别处着手。比如任人唯亲,中饱私囊?”
沈令歌抬眸,心中的厌恶在那一刻尽去。清眸如水,盯着楼肆允一瞬不瞬。
“如今的大启,无人不知我楼肆允是王爷禁脔。你将军备采买交给我,便等于将大权揽在自己手中。一个贪财又好色的男人,处处皆是弱点。这样的人,还需要人芥蒂防备?”
沈令歌深呼吸,眸色渐而复杂。她将心思藏的极深,连皇上楼相之辈都不曾堪破,如今却叫他一语道破。昨日相遇,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王爷不用这么看着我。”楼肆允勾唇而笑:“我是个商人,商人重利。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
沈令歌闭了闭眼,忽觉几分疲惫。眼前男人武功一般,在她手里活不过三招。但每每与这人相对,却让她觉得比沙场征战还要乏累。
“可以。”沈令歌咬牙,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本王要确认你是否具备这样的能力。”
“好说。”楼肆允起身:“我已经吩咐所有铺子的掌柜将账目都备下了,王爷现在就可以随我一道查看去。”
沈令歌眨眼,这厮……是早就算准了她会答应?连账本都准备好了?
“王爷请,时机不等人。”楼肆允笑嘻嘻,阳光下整齐的牙齿白的惊人。
楼肆允坦然的上了沈令歌的马,功夫不多时便到了东歌外城安乐坊中的安乐布桩。
“我以为你的买卖应该开在主城区里。”
沈令歌盯着眼前略显陈旧的店面微蹙了眉头。
“这个天下,并不是只有主城区的达官显贵才需要穿衣裳。”楼肆允唇角轻勾,并不十分在意。
二人才踏进了店门,便瞧见一批赭色细葛布被人直直扔了出去。下一刻尖利的女子声音撕裂的空气。
“你们这些瞎了眼的狗奴才,不知道本小姐是谁么?居然还敢跟我要银子?”
沈令歌挑眉,谁这么厉害?
“傅小姐请您行行好,瞧着中意的还请赏下几个钱吧。小店的伙计们还指着卖了东西过活呢。”掌柜陪着笑脸,半弓着身子将身段低到了尘埃。
“就你们店里这些破烂货,两个铜板都不值,还想要二钱银子?打劫么?”一个穿着鹅黄色衫群的少女抄着手,斜挑的眉眼中皆是张狂暴虐:“湘绣,给他两个铜板。免得说我们尚书府仗势欺人。”
“好咧。”少女身侧的丫鬟从荷包里摸出铜板扔在了柜台上。
黄橙橙的两个铜板落下,当啷的脆响激的人耳膜生疼。
掌柜变了脸色:“傅小姐,这万万使不得。您这两个铜板是要了我们这帮兄弟的命啊!”
“给你两个铜板是看得起你,若再不识抬举,别怪本小姐不客气!”少女招手,身后的侍卫呼啦便冲了上去。
“王爷。”楼肆允扯了扯沈令歌衣袖:“这么多人我打不过,您……帮帮忙。”
楼肆允的局促让沈令歌生出万丈豪情,人影如风卷出。一记鞭腿扫过,便将围在掌柜身边的侍卫踹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