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州的百姓说都是这些珉山县的人害了他们,还说京里来的大官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给珉山县的人,全然对他们不管不顾,把他们的生死置之度外。”
那小兵折腾了一趟,又来回跑了这么几次,现在有些跟不上燕徵的步子,只得小跑起来,一边气喘吁吁的回道。
燕徵眸子微眯,有些奇怪,为避免引起惶恐,他已经和向城说过,先将金银露的事压下来,让他们先和药,等金银露一来变立马换上,究竟是何人泄露了风声。
三人再没说话,向城年纪大了,不比年轻人的脚程,几乎是被府衙的士兵扶着往前走,出了府衙向右一路直走,到头再右拐穿了几个巷子后这才到了西城。
后武巷是西城的最繁华,最宽敞的街道,但由于疫病大家都在家里,很少有人出来这街道已不知安静了多久,今日却又突然恢复了以往热闹的场景。
刚进了巷子,就见不远处一群人堵在巷子中断,场面混乱,已经分不清那些是府衙的官兵,那些是普通的百姓,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沾了灰尘,甚至有的已经被撕的破破烂烂的。
向城弯着药扶着腿大口喘着气,一边挥手让人上去劝解,燕徵当即喝了一声:“都住手!”
然而他这一声厉喝在嘈杂的人群里听来就像是一阵风刮过一样,并没有带起几分波澜。
想城带起来的士兵很快的加入战斗,那些人已闹的筋疲力竭,没打几下便被比他们人数对了一倍的人士兵压下,拿着长枪逼迫他们蹲在墙角。
期间,还有人欲要站起反抗,被府衙的官兵通通拦下,燕徵扫视了一眼闹事的众人,足足有二十五人,脸上都挂了采,却依旧掩饰不住的愤怒,他再回头看了眼负责送物资的十个士兵,被揍的鼻青脸肿,衣服也被撕的不成样子。
他只觉胸腔的怒火压不下去,震得他心生疼,他总算能理解到阮明娇心绞痛是何滋味了,忍着怒气看着蹲在墙角的人,薄唇轻启,尽量平和的说道:“吾乃朝廷钦差都察院左都御史燕徵在此,二等若要再闹事,别怪本官拉你们去擢州的牢房里做客!”
墙角的众人看着眼前人,一身长衫英姿挺拔的男人,面容英朗有种说不出的倨傲之气,五官周正,眉眼间凝着愁云,分明是个黄毛小儿,竟然是三品御史,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还这般居高临下的训诫起他们了。
众人心里不屑,不由的冷哼出声,“哼,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整这些没用的,反正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在你们眼里哪有你们的仕途重要。”
其中一个个子高挑,细瘦的中年男子不由的冷嗤一声,看着燕徵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
“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御史大人这般说话?”
燕徵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的向城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厉喝一声指着男子,怒喝一声,一旁的官兵便提着长枪想要上前止住男人的口不择言。
“无妨!”燕徵连忙伸手一拦,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下走上前几步,在男子面前停下脚步,“你说我不在乎你们这些人的生死,朝廷不在乎你们这些人的生死,那我又何苦待在这里寻死,朝廷又为何来派我查清流民一事?”
男子被他含着冷霜的眸子盯得浑身不自在,故作镇定的扬起脑袋,“那谁知道,你们这些人最爱做表面文章,你敢说那些给我们喝的药和珉山县这些人的药一样?”
燕徵眸子释然一怔,将要开口询问他是如何得知,那男子又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你把那些有用的药都给了珉山县的人,给我们喝的都是此等药,物资粮食也是先紧着他们岷山县,我们这些人就是等死的命。”
“胡说!”向城似是被人勘破一般,连忙斥责。
那男子却是不屑一股,冷笑一声,不在回答。燕徵看了眼向城,这才开口道:“的确,药给你们是缺了一味。不过,大夫已经用平等功效的药材代替,虽然药效会减半,但比没有的好,城中物资并不多,药材存货也是少之又少,本官已经派人去采买,等药一来就给你们换上新药。”
“至于你说的粮食,纯属无稽之谈,我们吃什么,给你们的也就是什么,如若不是便是本官失职,你们大可写诉状上京去告我。”
他神色自若,语气不疾不徐的缓缓道来,没有意料之中的下大牢和砍头,那几天却是一愣,不由的齐齐抬头看向燕徵。
“你说这话就想让我们信你。”
“信不信由你们,我说了写诉状上京。不过,城中事物繁忙,你们若再闹事,就休怪本官不客气!”
那几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朝燕徵拱手一礼:“我等受教,还望御史大人不记小人过。”
燕徵颔首,不再予理会,他这又把目光放在还蹲着的七人身上,他们一直不说话似乎和这些人不是一伙的,燕徵一看他们,他们头就垂的越低,恨不得将脑袋埋在地里去。
“他们不满闹事,你们珉山县的人又是怎么回事?”燕徵眸子一闪,眼尾闪过一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