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回府的阵仗极大,和瀛及两位姨娘没有资格在门口相迎,她乐得清闲,自顾自地用笔写着府中几人名字。
相比和府人员复杂,她前世可谓是顺风顺水。
她父亲沈太傅为官公正严明,与妻举案齐眉。她出身便是沈太傅唯一的嫡女,受尽宠爱娇纵,又是晋王后院仅有的正妃女眷。
晋王勤于政事,哪怕沈太傅病故,晋王也对她体贴入微。实在想不通晋王登基当日,害她之人究竟是谁?
她原该有万丈尊荣,母仪天下的锦绣前程!
同样懵圈得还有横死府中的和家六姑娘。
和小六像极了杨姨娘的怯弱性子,她不争不抢,以为出嫁后便可有带姨娘离开。不曾想竟被冻死在湖中,一缕香魂不甘心地飘泊。
帮和小六复仇,她便可得到相应的奖励兑换各种物品。
难就难在和小六压根忘记是谁害得她。
若是找错了,不但奖励没有,还会扣除相关数值。
和瀛花了好些天才慢慢接受这个所谓的系统功能。
今日厨房送来的菜丰盛了不少,新鲜可口还加了一道荤菜。冯氏随意瞥了一眼,轻笑一声,“虽说老夫人脾气不怎么好,但到底还是有些用的。”
和瀛点点头,唇角浅浅地勾起。
和豫最会收买人心,眼下她可不想让老夫人看出她苛待其他院落。
老夫人回府,权力重心偏移,整个和府的气氛都格外严肃紧张。她规矩重,又看不惯李氏纵容放任的手段,若不是和家有愧于李家人,怕是正室大夫人就要换了。
和瀛依旧没有带婢女,穿过花园,拐过走廊几步便是老夫人居住的院落。
门口相迎的婆子微笑,领着进去后发现和豫跟和苏已然到了。她朝二人轻轻弯腰对视一眼,便站在两人身后静静等着。
和苏一反常态地瞟了和瀛一眼不说话。
大堂之中,坐在檀木椅上的妇人鬓间白发,双目灼灼。
高门贵女的她年轻时死了丈夫,独自抚养儿子科考中举,殚精竭虑。与她儿子一样,和家的仕途和颜面最为重要。
和老夫人年迈却保养得宜,炯炯有神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打转了一圈后,最终落在和瀛身上。
“你,上前来。”
一双敏锐的眼睛向和瀛看来。
和瀛轻声应答,随即恭敬小心地往前几步,低头行礼,“阿瀛见过祖母。”
老夫人细细打量了一番,语气缓慢看不出喜怒,“听说你一力劝说你父亲,与孙家解除婚约。”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回祖母,并非阿瀛劝说父亲。”和瀛忙跪下道,“只是孙将军行事张狂招惹众人非议。”
“你一闺阁女子随意私自议论外男,是谁教你的规矩?”
和瀛还未来得及解释,只听老夫人冷冷地呵斥:“还有你!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抱在一起,这和家女儿真是了不得。京中都传遍了!”
和苏跟着跪下,她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可不知为何娘亲不帮她说话。
“祖母,苏儿绝不是那样的人。孙将军与六妹妹有婚约在先,苏儿怎么可能与他私相授受,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
“谁会陷害你?”老夫人不紧不慢地问。
和苏本想一口咬定是和瀛所为,但她抬眼看到对方一副气定神闲地模样,想起她竟能用短短几句话让父亲放弃与孙家的婚约。和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垂眸不知如何应对。
和瀛依旧跪在地上,微抬下巴,目光清澈,“祖母,此事奇怪,说来最有可能下手陷害五姐姐的便是我了。不若祖母派人彻查一下北苑,阿瀛也可以证清白。”
此话一出,当场众人纷纷侧目而视。
和豫静立在腿侧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之前为模仿和瀛的字迹练了几天,现下还有几张纸没有处理。若是老夫人突发奇想搜查各院,那很有可能查到她的身上。
她的这位六妹妹大病初愈后,怎的脑子都变聪明了。
“大肆搜府动静不小,若是丫头婆子哪个嘴不牢的,可就更难办了。”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见状宽慰了几句。
和老夫人精明的目光扫向众人,半晌才点头。
“孙家来人说,是有人递了书信聊表情意,孙将军才会去赴约。你们父亲顾念着尔等脸面,怎么倒是你们依旧不肯说实话?阿瀛,你自己说,那封信究竟是不是你所写?”
和瀛定定地看着老夫人,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说:
“阿瀛愿以自己的前途与父亲操劳半生的仕途起誓,若我暗自与孙将军写信表相思,便叫和家永无出头之日……”
话音刚落,先前还惊呆的众人,现在全部呆若木鸡。
这誓太毒了!
不亚于断子绝孙的诅咒。
“住嘴!”和老夫人一贯严肃的表情瞬间龟裂,她懵了好久才想起斥责对方。
和老夫人气得脸色阴沉,不禁轻咳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