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这该死的白色。
那些尘封的记忆像是开了闸,此刻毫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全都奔涌进脑海。
他以为他可以忘却,才发现那些画面就算刀刻了痕迹一样,只要一想起来,整个画面就浮出来。
满地的血,割腕的女人,他跑过去惊慌失措,那女人却猛地推开他,曾经的温柔化为恨意,少年的身影忽然跑进来,双眼赤红,像激怒的兽,将他赶出去。
他站在大雨里,看着少年如何崩溃地抱着尸体大哭。
小七从来没流过泪。
大雨将他身上的血冲得一干二净,靳禹彦却感觉那血如附骨之蛆,从此刺在了手上。
他的手,再也洗不干净。
少年冲出来,将他按在外地,眼泪混合着雨水打在他脸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让我一无所有?”
靳禹彦捂住眼睛,双肩隐隐颤抖。
是病房的白光太刺眼了他才会疼,一定是这样的。
风雪吹了一夜。
卧室内,窗帘遮住破晓的天光,静沉昏暗一片。
舒软的大**,被子微微拱起,长发铺满枕头,女人的呼吸浅而均匀。
不同于卧室的昏暗,客厅内光线充足,冬日的天光总是白得透亮,像雪一样。
厨房内飘出勾人食欲的香味,靳以墨揭开锅,搅了搅里面已经煮的差不多的浓粥,降到小火,让它继续焖着保温。
“哇,什么东西?好香。”
客厅内忽然响起老九兴奋的声音:“老大,你在煮什么?”
老九闻着香味跑进厨房,眼珠子盯着那锅:“老大,这有我们的份吗?”
靳以墨盖上锅盖,转身,冷声道:“出去。”
老九赶紧收回视线,后退一步,笑嘻嘻:“我开玩笑的,老大,我哪敢抢嫂子的福利。我出去了。”
说完,他又一溜烟跑到客厅。
小铃铛手摸着一只大金毛的脖子,看见灰败而归的老九,嘲笑道:“哥哥亲手做的早餐你也想要蹭,我看你不仅智商低,情商也让人着急。”
“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我这叫努力上进,争取机会,万一哪天老大就同意了呢。”
小铃铛嗤了一声:“你都争取了三年了,还没认清真相,我都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可怜你?”
老九气得牙痒痒,想到惨痛的往事,又哭唧唧道:“祖宗,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我错了,我不该和三哥给你取外号,你这么可爱美丽善良单纯,绝对不会再趁我睡觉做什么的,对不对?”
“你给我取了什么外号?”小铃铛脸黑下去,一字一顿缓慢道。
“咳咳,萝莉……金刚。”
老九刚一说完,忽然小腿被狗咬住,他刚想惨叫一声,背后忽然想起一道冷声:“小声点。”
老九立即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叫声咽回去。
小铃铛转身扬起笑脸:“哥哥。”
靳以墨嗯了声:“看好他。”
“是。哥哥。”
老九心里嗷嗷叫,低头看着还咬着自己的大金毛,低叫道:“小铃铛!快让你的金毛松口!”
小铃铛哼一声,不理他。
敢给她取外号,这教训都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