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九门内。

陈黍把玩着指戒，坐着端正。

他的右方是今日下午打着他旗号，溜进来的顾音。

现在耍赖说什么也不肯走，看着那张脸，什么重话也不说得了。

今日下午回来之后，他已经后悔了。

台上的烛火已经燃了一大半，她还是不肯离去。

他问道：“顾姑娘，来九门有何事儿？”

顾音已经打了很久的草稿，终于听到他问起，迫不及待的说：“青云，青云姑娘身世凄惨，她根本就不是细……”

顾音剩下的话被陈黍打断，“每一个来到九门的人，总会借着自己身世凄惨的由头，逃脱九门的责罚。”

陈黍站在顾音的面前，背对光，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最后的结果呢，九门查到的都是事实。”

顾音很天真，和楚梦音一点也不像。

顾音有时会撒娇，也会开心给他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

楚孟音，从前，她只会在有公务的事情，才会宣他入见，在他的面前笑得次数屈指可数。

可陈黍还是喜欢上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苗头。

也许是面对太傅的古灵精怪，也许是面对朝臣的从容不迫，也许是她那颗装着天下百姓的心，却不曾分一点田地给他的酸涩。

他以为只要自己陪伴在她的身旁，总有一天，她会正眼看自己。

为此，自己越发的努力，她看向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

正当他高兴的时候，陈皇打了进来。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那日并非是自己去打开城门，陈黍想的是他假意投降，再擒王。

他忘了，他全忘了，楚孟音是一个多么高傲的人。

她以为自己背叛了她，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就是她自刎而死的时间。

他猛然间听闻，跌跌撞撞撞撞往回跑，就瞧见宋闻时抱着她的尸身不肯撒手。

他也没有想到过，一个文臣竟然能会挥动了剑伤了他。

陈黍瘫坐在地上，亲眼看见了宋闻时落下了惊天之吻。

他暗自苦笑，瞧瞧，楚孟音多么讨人喜欢呢，连一向同她作对的宋闻时也心悦她。

宋闻时抱着她的尸身不肯撒手，在灵堂里面守着。

新皇见宋闻时如此忠心，让他当了首辅。

可自己呢，陈黍想。

也谋得了一个一官半职，天下怎么说。

说他陈黍是叛国得来的官职，比不上风光霁月的宋闻时。

陈黍也不在乎了，楚孟音生前最想的就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他得替她守好百姓。

他也没有想过对青云用刑，旧人对他是一种追忆，他不想最后的这点联系也没有了。

陈黍一直没有回答顾音，让她等急了。

顾音开始口不择言，“陈黍你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是啊，他陈黍就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吧。

顾音一下子被他难看的脸色给吓住，连忙找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事情应该调查清楚再下结论。”

陈黍别过头，不甚在意地说：“你说怎么调查清楚，是去把鬼魂给招上来，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