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求您了…”
祝德深深地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一双沧桑的老眼里含着泪花几乎要哭了出来。
卫骊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将手抽出来。
“陛下,您有什么事情想吩咐儿臣?儿臣定当竭力为父皇完成心愿。”
卫骊这话听起来仿佛并无不对之处,语气却是淡淡的。
想起几个月前,卫广城登基为帝之时是何等的风光无限,意气风发,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月时间,他竟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报应,说到底,都是他的报应。
卫广城张了张口,却没有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字眼,良久,他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语:“骊儿,这江山,交给你,朕很放心…”
“朕如今就要走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恨朕?你这样,朕根本没有颜面下去见你的娘亲。”
闻言,卫骊冷冷地笑了起来:“儿臣怎么敢恨陛下呢?陛下只不过是把解药换成了一杯毒酒,骗儿臣亲手把它递给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仅此而已。儿臣怎敢恨陛下?”
卫广城怔了住,脸色越发的青灰起来。
卫骊冷笑着松开了卫广城的手,只留他徒劳地空握着冰冷的虚空:
“只不过陛下行事果真果决,如今已然过去了半载有余,而陛下竟连她的尸首都不让儿臣寻到。甚至还在这期间还将昭临公主送到儿臣**。陛下对儿臣果然是极好,事事都替儿臣考虑得如此周到。”
卫广城干裂的嘴唇嗫嚅着,似乎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不是,不是…”
然而卫骊却根本没有听卫广城细弱蚊吟的辩解:“若不是后来昭临公主意外毁了容貌,请求与我解了这所谓的婚约,不知陛下又会使何等的手段来逼迫儿臣妥协呢?”
听到最后卫广城已经痛苦地闭上了眼。
“骊儿,朕这一生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的娘亲。朕现在只有这一个愿望,其他的朕一概可以不要。朕只求你,让朕葬在晚香身边,让朕陪着晚香…
卫骊微微睁大了眼。
他从不知晓自己的娘亲被卫广城葬在哪里,他也曾找遍了所能想到的每一个地方,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娘亲原来就在落香山。
她最后的安息地是那么朴素,一如她这个人。立在落香山上,与她心心念念的陈国故土遥遥相望。
她都坟茔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坟前那块厚重的石碑宣告着墓主人的身份。
卫骊看到了便清楚地知道,那墓碑上的每一个字都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仅仅只有六个字却记录了所有刻骨铭心的爱恋:
吾妻晚香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