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意料,或许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卫老侯爷,他同意了。
而晚香夫人,这个从始至终都无人知晓,但确确实实如此真实而鲜活地存在的女子,就这样,骨肉分离地在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度过了十年,直到去世。
沈沛也全然不知该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安慰的话,难怕她能够理解卫骊的悲伤,可在此时此刻,任何情深意切的安慰都没有办法去填平缓解一个人内心的伤痛。
有些事情,不是说想忘就能遗忘,也不是说想放下就能放下那般轻巧。
生而为人,终逃不开尘世的束缚。
沈沛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这样巨大的悲恸让她的心也似乎被人狠狠地揪住一般难过没办法去呼吸。她只能紧紧地将他拥住,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的存在。
卫骊的头深埋在她的颈窝里。沈沛听到他发出的压抑克制着的声音。
“因为这,我渐渐也明白了为何名为母子,薛夫人却对我何其冷漠甚至厌恶至极的原因。每每当林老神医对我实施诊治每每我觉得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在想,倘若我的娘亲在,看见她十月怀胎分娩下来的孩儿受到如此多的痛苦时,可会如常青所言的那般对我心疼万分。”
沈沛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
当时听南山道人所言时不过觉得有些许感慨,感慨这世事太过弄人无常。可当现在,当这些过往从卫骊口中以如此平淡至极也有悲恸不已的口吻言说出来时,她却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难以想象,当时仅仅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卫骊,每日经历着痛苦万分的治疗,还要经受着与娘亲分离的痛苦,他当初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别说了,你别说了。”
结痂本来就是一件极其苦痛漫长的过程,或许它看似已经痊愈,但也始终会如此顽固地盘踞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过往曾是何等的悲痛过,更何况是现在如卫骊这般,血淋淋地再次揭开。
沈沛明白,卫骊这是想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他所在意的,他所失去的,求而不得的。他这样的坦诚与信任让沈沛感动,可是这样对他自己来说,实在太过残忍,这无疑是将那些不愿再面对的过往再无比清晰的重复一遍。
沈沛以为,自己所经历的磨难已然是十分痛苦,可实际上,比起卫骊,可能她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人生漫漫长路的一个小小的坎坷,而他自己却选择将那些悲恸深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看起来那么的云淡风轻,不染纤尘。
卫骊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似乎努力不让自己陷入那些噩梦般的回忆之中。
“从那以后,我便不住地秘密打探着娘亲的消息,打探着娘亲到底被囚禁在了哪里。我那么急切地想要见到她,告诉她,她的孩儿吃了多少苦,问问她她可是如同我一般一直在思念着我。”
“那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