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清让眉眼含笑,双手不由自主地再次轻轻拢了拢宽大的披风。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舒展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像是一个怀春少女想到了自己心上人时的幸福的神情。
这时的她一顾一盼间具是熠熠生姿,给她略显清淡的容颜平添了一丝柔和妩媚的光彩。
若是没有遇见赵涉,她或许会像这绝大多数的官宦女子一样,到了嫁娶之龄,嫁与一个门当户对疼她爱她的夫君。或许当真还能如她所愿,嫁与一个驰骋疆场的将军,过上她所期盼的日子,平平淡淡,却又相敬如宾的走完着一生。
很快的,像是转瞬即逝一般,亓清让眼里闪耀的光慢慢暗淡下来,略显失落地对沈沛低低一笑。
“瞧我,又说这些做什么。”
亓清让身边的侍女楼儿怜惜地替她拉了拉衣襟,然而沈沛却听见亓清让忽地轻轻说了什么,恍若一阵浅浅的低吟:
“不过,我真羡慕你啊,长歌夫人。”
仿佛一阵清浅的涟漪似有若无地划过心间,漾起了一圈又一圈微微颤动的波纹。亓清让仍是浅浅地笑着,满是忧郁的眼里却有一种极为钦佩的羡慕。
“长歌夫人与卫公子历经如此多的磨难,却依旧无时无刻不念着对方,想着对方。卫公子与夫人的情意,连天地都怕是要为之动容了。夫人这般的福分,是清让强求不来的。”
沈沛的心因着亓清让的话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充溢着内心。一瞬间,沈沛狠不得长只翅膀,然后一刻不停地飞回卫骊身边,看看他这些时日到底好不好,身体到底如何了。
毕竟,从旁人口中听得他千好万好,又怎么比得上亲眼见到他平安无事来得安心?
一时间,沈沛几乎不假思索地朝亓清让走了过去,然而一直不发一言的凛锐却忽地伸手拦在了她面前。
“凛锐?”沈沛异然地望了过去。
凛锐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了些无动于衷的冷漠。他冷冷地望向亓清让:
“你还没有说,你是怎么发现我们在窗外的?”
沈沛楞楞地望了过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凛锐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啊,倘若亓清让没有提前发现他们埋伏在窗外,有如何会让侍女假扮成自己的模样来引诱他们呢?
倘若沈沛没有发现这侍女用的是下等的脂粉,那接下来亓清让会做出些什么呢?
可是,她明明可以在方才,在现在,就唤外面成堆的武士进来,人多势众,抓住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可她终究还是没有。沈沛看着亓清让忧郁至极却又分外坦诚的眼,那如水烟波里全然没有一丝防备。
她不相信这样的眼神会是假的。
亓清让似乎苦涩地笑了开:
“说来或许你们不信,我自小便耳力极好,能够听清一些常人难以听清的声音。在你们栖到窗外的那一刻,我便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