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竞仍是以这个姿势跪在他的父亲面前,以从未过的谦卑的态度哀求道:
“我知道,即便我如何反抗,即便没有凛锐在,只要您想,您就有无数种办法将我强行带回南泽。所以我才从南泽逃到了天颂,可没想到您还是找到了这里。”
欧阳长风勾起嘴角,似乎是在赞许他对眼下情形的清醒认识,又或许只是在看他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下文。
向来倔强不羁的少年强撑的声音已然有了一丝哽咽,却又被他生生憋了回去,成了一种令人心颤的语调。
“父君。”
欧阳长风的眉眼不易察觉地轻轻一颤。这是竞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称他父君。
“儿臣从未求过您什么。但是今日,儿臣唯一一次恳求您,求您一定救救沈沛。”
说完,欧阳文竞又一次庄重至极地朝眼前的君王行了一礼。
“儿臣知道,一个人的性命在父君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卑贱得如同蝼蚁一般。可她对儿臣来说,却是日月星辰般的存在。”
欧阳文竞抬起眼,眼瞳里仿佛有极为明亮的光。
此刻的沈沛虚弱地躺在地上,如一只没有知觉的破布娃娃,欧阳文竞却仿佛看到了当初她持着一盏五彩的花灯,眼底全然是真挚而不掺半分杂色的笑盈盈的模样:
“这是你的。别的小孩子有,你也一样有啊。”
欧阳文竞从回忆里回过神,眼里仿佛也带上了当初的泪花:
“是她让儿臣相信,这世间仍有无私无畏的爱存在,是她在儿臣最冷的时刻给了儿臣久违的温暖。所以,哪怕有朝一日她连儿臣的命也要拿去,儿臣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