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风扫过高大陈旧的城墙,沈沛双眼紧闭,随着赵涉粗暴的动作难受地轻哼了一声。
相隔太远了,在风声与战火的燃烧声里,燕肖听不真切,但她沾着血的黑衣随风不停的飘动的样子,落在燕肖的眼里却分外的让他心揪。
“燕将军,”攻城的巨型弓弩已经准备就绪,箭矢上的火正在熊熊燃烧着。副将看了一眼城墙上被人扼住咽喉的沈沛,又望着犹豫不决的燕肖,焦急道:“为何要停止进攻,此时正是攻破关州城的最好时机,您…”
燕肖猛地一抬手,喝止道:“不必说了,我自有方寸。”
副将的话他怎会不明白?在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战场上,眼看就能将敌军一举攻破,可三军主帅却在此时为了一个与战事相比微不足道的女人而踌躇不定,这岂是一名主帅的应有的所作所为?这又将无数浴血奋战的将士的性命置于何地?
“将军!”副将似乎还要再说什么,然而燕肖已经沉下了脸,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关州城门的方向。
尽管如此,他还是已经心意已决。
燕肖拍拍副将的肩,低声道:“若有一天,你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你就会明白我今日为何会这般了。你且放心,我不会让弟兄们替我去送命。”
他忽然顿了顿,笑了起来:“大不了,用我的命,去换阿沛的性命。”
黑云蔽日,遍地焦黑的战场上,一身是血的黑甲将军笑得真切又爽朗,带着不染一丝杂色的真心。
副将怔了一怔。这多日来,他将沈沛对燕肖的情感看得透彻,但他没有想到燕肖明知如此还是做出了这般决定。
然而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燕肖已经稳步走上了队伍之前,城墙上无数的蓄势待发的弓弩手立时将箭头朝他对了过去。
副将双目大睁,厉声大喝:“保护将军!”
话音未落,天颂的士兵训练有素地已经拿着盾牌飞快地将燕肖的身体掩住。
然而燕肖却喝道:“退下,这不干你们的事!”
他的语气过于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偌大的关州城门门前,被鲜血染红的黑土上,燕肖一人孤身而立。
沈沛张了张口,然而赵涉却忽然捏紧了她的脖子。她的手虽然没有被绑住,却已然无力挣扎,颓然地掰着脖颈上死紧的手。
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赵涉将沈沛一把揪上前,果然瞧见了燕肖急得伸出了手。他料定了一般望着城墙之下,眼中的阴毒转瞬即逝:
“燕将军果然好气魄啊。”
燕肖却无心与他委以虚蛇,双眼一刻都不曾从沈沛身上移开,当即冷声打断道:“赵涉!你把阿沛放开。你好歹也曾是安平侯府嫡子,天底下也算排得上名号的赵涉赵公子,今日怎会沦落到以女人性命来作为威胁,苟且偷生的地步!”
然而赵涉却并不在意他的激将法,钳制住沈沛的双手,笑道:“放了她?好说好说。”
他的双眸一下子沉了下来:“那你让卫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