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吃了一惊，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喷洒在自己脸颊上急促的呼吸。她有些慌了起来，本能地咬了下去，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悄然弥漫。

卫骊顿了顿，轻喘着气。他看到了沈沛有些躲闪的眼神，眼睫上颤颤地沾着几颗晶莹的泪珠，泫然欲泣。

卫骊的心轻轻地揪了一下。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

赖挽月提着长长的群摆，匆匆忙忙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完全不顾女子应有的矜持。

隔着人群她并没有看到方才的那一幕，她满眼羞涩地娇笑着看着卫骊，不停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卫公子，奴家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您，您…”

卫骊用披风将沈沛裹好，期间连一眼都不曾在赖挽月身上停留，淡淡打断道：“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卫某已有心上人了。”

赖挽月掩嘴轻笑起来，卫骊的事她早已打探清楚了：“卫公子您莫要骗奴家。”

沈沛感觉自己的左手被温柔地握住，晚风里卫骊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卫骊的心上人，名唤沈沛。”

沈沛一下子睁大了眼。万寿节最后一日了，满天的烟火比前几日更要盛大，人声一下子喧闹起来，然而沈沛的脑海中一片寂静，只有卫骊的那一句话深刻而清晰。

卫骊的心上人，名唤沈沛。

赖挽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卫公子清高孤傲之名一向远扬，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小的婢女动心？

她不可置信地强笑道：“卫公子，挽月深知自己粗陋配不上公子，但您也不必用一个卑贱的婢女为借口来折辱挽月啊。”

卫骊轻笑一声：“卫某想做的事，还需向旁人知会？”

“阿沛，阿沛，喜欢吗？”

等沈沛回过神时，他们已不在伊人河畔。她抬眼，卫骊正提着一盏描着艳艳杏花的花灯对她柔柔一笑。

花灯张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洋溢，记性也相当好：“哟，公子，姑娘，你们又来啦？”

他眼尖地瞧见了两人相握的手，挤眉弄眼道：“公子，上次我就跟你说过，花灯定情，用来向心爱的姑娘表白心意最好。瞧您着样子，是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了吧？”

卫骊眉眼含笑，柔柔地向沈沛看了一眼，点头答道：“嗯。”

这样粗鄙的东西，向来是入不了卫骊的眼的，可是就因为那一句花灯定情，他便不可抑制地动了心。上一次，他便打算送她一盏花灯，可是种种机缘之下，那盏灯在火海中焚尽。

未来也许会有诸多艰难，纵使无法改变，可是他可以选择这一刻不留遗憾。

“阿沛。”宫灯的光给卫骊染上了一层柔柔的颜色，眉眼间满是温柔：“别的小孩子有，你也要有啊。”

沈沛睁大了眼，如遭雷击。这是她对那个乞儿阿竟说的话，没想到卫骊不仅听到了，还记下了。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你赠我珠弩，我无以为报，便以花灯相送。”

她楞楞地接了过来，花灯上还坠着一个小小的木牌，借着花灯散开的光，那木牌上的字迹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