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骊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了颤，神色骤然一冷，仿佛连周身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常青意识到了自己的口不择言，立即深深地跪了下去：“卑职知错，求公子责罚！”

他不该提晚香夫人，这是卫骊心里一直以来无法痊愈的伤痛。世人只道这北忠侯府的侯府夫人是当今皇后的胞妹薛冉敏，却不知这北忠侯府的嫡子，卫骊的生母却另有其人。

一个永远不会被提及的人，一个卑贱至极的陈国女奴。

常青的头深埋在地下，他能听见卫骊极力压抑的呼吸，然而他还是不顾一切地说了下去。

“卑职知道这番话逾越了，但是为了公子的大业，卑职就算拼死也要说下去。”

“晚香夫人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这世间之人不再有三六九等之分，您也一直以来都以晚香夫人的愿望为愿望，天下人也盼着有明君降世来打破这不公的世道。如今眼看便能借此机会除去赵氏这一隐患，您却为了一个沈沛犹豫不决。”

常青豁出去了一般：“公子，在您心中，一个沈沛和天下，和晚香夫人比，究竟孰轻孰重？”

卫骊的掩在袖中的手捏得生紧，胸膛深深地起伏着，他猛然打断常青的话，冷然道：“吩咐下去，加强景宁村附近的守卫，暗中保护，对于那些前去探查的人，不必理会，一切照旧。”

卫骊的声音仿佛脱了力，渐渐低了下去：“以前的部署，也可一一实行了。”

常青立即称是，抬起头激动道：“我先前还担心公子会因为沈沛而有所顾虑，失了分寸。没想到公子仍然心志如初。是卑职多虑了。”

常青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狂热：“公子蛰伏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个大好良机。待到赵涉主动钻进这罗网，公子便可将他一举拿下，到那时大业…”

然而卫骊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沈沛在梦里哭喊两个妹妹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

终是不能两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