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家中的幺女，备受宠爱。

大伯母不喜欢她，苏含就躲在她父亲背后哭鼻子。

父亲是个温柔的性格，见苏含可怜巴巴的模样，总是帮衬着她。

她总想办法欺负苏含。

苏含的爹爹顾延韬是个书呆子，不太通晓人情。加之他是个读书人，做人谦卑谨慎，不善于与妇人吵闹。

他护犊子，大伯母也不敢明面上欺负苏含。

苏含的日子，就过得水深火热。

苏含的大伯母就趁着老夫人咳嗽不止的时候，偷偷把苏含推下河里，溺亡。

苏含没救回来。

大伯母认为她该死，不仅仅因为苏含抢走了属于大伯母的荣耀，还因为她挡了她儿媳妇进门。

她想要弄死苏含。

苏含死的时候，顾延韬正巧赶回来，扑了个空。

苏含是淹死的。

顾延韬听到下人禀告时，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她尸首嚎啕大哭。

他把苏含放到棺材里，埋葬在家族的陵园里。

他不肯让苏含曝尸荒野。

后来，苏含在家中停灵七七四十九天，顾延韬带着她的遗体回乡安葬。

顾延韬没有给苏含风光大葬。

他怕丢了苏含的颜面，只是草草下葬。

下葬当天，他在坟墓前跪了足足一天，直到精疲力尽，才回到府邸。

而苏含，早已魂归天外。

他没能见到女儿最后一面。

他的妻子宋盼儿，则一直不承认苏含的存在。

苏含死后，宋盼儿派人将她葬入了顾府的陵园。

顾延韬的妻子赵氏，也是不待见苏含的。

她觉得苏含晦气，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这些年，赵氏不知骂了苏含多少遍。

可惜顾延韬护犊子，始终不同意休弃赵氏。

他的妻子，是他在战场上遇到的，是个极好的女人。

他不能对不起他的妻子。

“我的玥琅，我的女儿啊……”顾延韬悲恸欲绝。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的心仿佛碎裂成块，血淋淋的。

这种失去挚爱的痛楚，令他撕心裂肺。

他在女儿的陵墓前哭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了情绪。

他抹了把眼泪，继续守在女儿的墓碑前。

他看着那石碑上，女儿稚嫩娇美的容貌，心头涌出了浓郁的悔恨：“若是早些把你送到庙里，或者送去庄子上，你何须遭遇这样的祸端！都怪我啊，都怪我没有教导你。”

他喃喃说着话。

他不停擦拭眼泪，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最后，他靠在女儿的石碑旁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天快黑了。

顾延韬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扶着棺木爬起来。

“老爷，天色晚了，咱们先吃饭吧。”丫鬟春兰搀扶了顾延韬起来。

顾延韬应了声，跟随着丫鬟去了饭厅。

饭厅里摆设简单，没什么特别之处。

桌椅碗筷是普通的瓷器，饭菜也是素食。

顾延韬没胃口，只喝了半碗粥。

他问丫鬟：“你们三小姐呢？”

丫鬟说：“三小姐在西跨院歇息，奴婢这就去喊她。”

“嗯。”

苏含住在西跨院，是一座偏僻的厢房。

她的东西不多，就一床被子和几件旧衣裳。

屋子里很冷，墙壁都结霜了，地上积雪厚重，脚踩在上面嘎吱作响，有种寒冬腊月的刺骨。

苏含冻得打哆嗦。

她从前从来没过过这样苦的日子，她的父亲对她非常宽容，从不苛责她。

苏玥琅一直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大小姐。

她从来不会挨饿。

现在，她却连饭都吃不饱。

“二妹妹。”突然，一阵阴森冰冷的笑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

苏含猛然抬眸，瞧见了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这是个男孩子，比苏含高了一个头。

他眉宇间隐约和苏含有些相似，但神态迥异。

这个男孩叫顾琮。

顾琮的生辰比苏含早一个月，是嫡长子，比苏含排行老二。

苏含记忆里，顾琮和苏含年纪相仿，都是八岁，一个顽劣贪玩，另一个乖巧可人。

苏含从来不曾注意过弟弟。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