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含一怔。

随即他骂了声：“胡闹！”

另一个人劝解：“你先莫发火。瑞王爷不过是玩玩而已。你们俩从小一块长大，彼此之间的关系，旁人不知晓，咱们兄弟几个还不知晓嘛？

瑞王爷是什么德性，他心知肚明。他不过是贪慕虚荣，想要做皇帝的义子。可惜，他生母是个不详人，他又是庶出，根本没有资格争储君位置。

你是他舅家侄儿，将来有了爵位，也不愁没人帮衬你，你何必急于这一时？”

苏含冷哼，“我倒是宁愿做个普通官宦子弟，不必卷入夺嫡的风波。可他偏偏想当皇帝，我能阻止吗？”

“这种事，哪里由得你呀。你就认命吧。”另一个人笑道，语气里全是幸灾乐祸。

苏含怒道：“滚，我懒得跟你说！”

他摔门离开了。

那人笑嘻嘻跟了出来。

苏含屏住呼吸，等那人出了院子，她才慢悠悠走出了屋子，沿着院墙，往后山走去。

后山没什么野兽，只有几丛矮灌木丛。

苏含绕过去，在一棵高树后停下。

她从袖笼里拿出了纸包袱，从里面掏出一粒黑漆漆的药丸，放入嘴巴里嚼烂咽下。

她从前在顾府的时候，总是偷偷服食药丸。

后来嫁入睿亲王府，她就断绝了这条路，怕被人查出来。

苏含的药丸都藏在衣裳里。

药丸是特制的，不管吃多少颗，都是这般模样，味道也差不多。若是她的贴身丫鬟，或者睿亲王妃，一眼就瞧出异常。

吃完了药，苏含的腿脚恢复了力气，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她朝着城门奔跑。

她骑马跑了半晌，终于抵达了城门口。

守城的侍卫拦住她，厉声呵斥：“干什么的？”

苏含道：“请你去禀报睿亲王妃，我要见她。”

“你是谁啊？”侍卫道，“我凭什么信你的话？你是奸细？”

苏含道：“我是忠勇侯府三姑娘，我父亲是兵部尚书顾延韬。”

侍卫听到苏含是忠勇侯的闺女，态度稍微软化。

苏含道：“你且禀报睿亲王妃，说我找她有要紧事。”

她的表情严肃认真，不像是撒谎。

侍卫犹豫片刻，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禀告睿亲王妃。”

“谢谢你。”苏含道。

她站在城楼下，仰头看着巍峨的城楼。

这座城池，叫琼华城。

它是南昌城里规模最大的城池，也是最繁盛的城池。

它的城墙高耸，城内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街道宽阔，商铺林立。

这是京都百姓梦寐以求的富裕之乡。

可苏含却无法拥有这座繁华的城市。她只是个孤女。

她的父亲，不疼她，继母虐待她。唯一的哥哥懦弱胆怯，只知道念书，不敢沾惹世俗。她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连仆从也没有，一直都是单身。

苏含的生活里，除了一个丫鬟春雨，什么人都没有。

苏含的父亲，对她非常苛责。

每天，只有春雨一个人陪伴着她。

而春雨，也因为她的病，变成了傻子。

她没有家人、朋友、下属，她就如同这座城池的孤魂野鬼。

这样的她，无权无势。

苏含在南昌城没有任何依仗，她甚至没钱买宅子。

她的存款，全部用来给春雨治病了。

她想尽办法，攒够了足够的银子，雇佣了一位车夫。车夫带着她，从西郊驶入南昌，进入了南昌城。

这段路，她走了三个多月。

她的脸颊瘦削苍白，眼眸深陷。她整个人看上去极其憔悴。

她来找苏含。

苏含正在书房里。

他的书桌旁边，摆着一盆水仙花，淡粉色的小花在冬日显得孱弱。

“你来了？”他抬头，俊朗的眉目温润，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我正好闲着呢。你快些说，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苏含点点头，然后将自己在瑞阳郡王府的遭遇告诉了苏含。

她说得绘声绘色，宛转凄惨。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得逃跑。”苏含道。

苏含轻蹙眉头。

他略作思量。

苏含道：“瑞王爷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有逃出去，方有活路。”

“嗯。”苏含应道，“瑞王殿下素来霸道，不容别人违逆他。你既然犯了错，他肯定饶不了你。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