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联合起来,陷害苏含偷盗,诬蔑他偷了镇纸,又栽赃他打晕侍卫,私藏兵器。
南阳王震怒。
苏含跪在南阳王跟前认罪,承认自己有罪。
南阳王罚他跪祠堂思过,抄写祖训百遍,不准踏出祠堂半步。
苏含跪在祠堂里,一字一句抄写,一笔一划。他的手指,在墨砚上留下一串串浓黑墨汁。
他抄写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手已经磨破皮。
苏荣华的眼神冷漠疏离。
苏含低眉垂眼,规矩行礼喊了声“父亲。”
苏荣华把饭食搁在桌上,问苏含:“昨晚的惩罚,你还满意吗?”
苏含低垂的眸子里,露出一抹狠戾,稍纵即逝。
他仍恭顺听从苏荣华的话,老实道:“是儿子有错在先。”
苏荣华哼了声,转身离开。
“父亲!”苏含突然喊住了苏荣华,“您能否把那块玉佩,还给我?”
苏荣华微讶。
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盒子。
盒子里装了件东西,是块白玉雕琢的玉佩,雕工精湛,质地温润。
苏荣华迟疑片刻,吩咐小厮去拿玉佩。
小厮拿了玉佩来,递给了苏含。
苏含捧着那枚玉佩,嘴角浮出一缕苦笑,喃喃自语:“这块玉,是你娘临终前赠与你的,我一直珍藏。如今我毁容了,怕是配不上这块玉,还给你吧。”
说罢,他把玉佩丢进了屋子角落里的水缸。
玉佩被冲刷干净,浸泡在冰凉的井水里。
他的眼眶湿了。
苏含继续跪在祠堂,一直跪到了天黑。
傍晚的夕阳,映红了整座山庄,橘色的余晖洒落在祠堂里,暖融融的。
祠堂外的甬道上,传来脚步声。
苏含抬眸。
他瞧见一袭深蓝色锦袍的少年郎,正慢悠悠朝他走来。少年郎脸庞瘦削,五官轮廓棱角分明,透出坚毅的美丽。
苏含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有苏含从未见过的柔情。
“七殿下。”苏含站起身,恭敬唤了他一声。
少年的目光掠过苏含,落在苏含手中的木棍上。
苏含的木棍已经断成了两截。
“你做什么?”少年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抄写祖训。”苏含答道。
他的手,紧紧攥着木棍。
少年走了过来,轻轻握住苏含的胳膊,扶他站起来。
“我帮你。”少年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以后不用再抄录。”
苏含愕然抬首看向他。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解释道:“我不习惯旁边有人,你离我近些。”
苏含愣了愣。
他心底莫名涌出一股酸楚。
他的眼圈倏然发红,眼泪簌簌滚落下来,滴在青石砖上。
少年蹙眉。
“你哭什么?”他问。
苏含擦拭掉了眼泪。
他没有哭。
他只是想念母亲和弟弟了。
母亲和弟弟已经死了。
“父亲说,我没资格提及父亲,也不必去想他。”苏含哽咽道,“我知道,我不配。”
“别胡说。”少年伸出修长的手,帮他抹去了泪痕,语调轻缓,“他是你的父亲,是你唯一的亲人,谁都替代不了。”
“你说什么?”
苏含摇头:“我不怪他。当初,他救了母亲和弟弟,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我没有资格怨恨他。只是……”他叹息,“他为何不肯告诉我真相?”
“或者,你的母亲和弟弟根本不是他杀的。”少年猜测,“毕竟,你母亲和弟弟的伤口很浅。”
苏含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他的脸上。
他的瞳孔骤缩,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苏含的声音颤抖起来,“我母亲和弟弟的伤口,怎会是浅伤?”
“或者,你母亲和弟弟的确是被人谋害的。”少年笃定道,“但是,你的父亲却隐瞒了你。这种谎言,骗不了人。你的母亲和弟弟,绝不是父亲杀的。”
苏含怔了怔。
他的唇瓣,失去了血色。
少年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眼底浮现出一丝怜悯。
“或许,你可以去问你的父亲,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年道,“或许你可以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答案,不至于一直困扰在痛苦里。”
苏含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