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这么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该思考要如何去向阿列克塞这个一直沐浴在宗教信仰之下的西方人解释东方人的信仰与宗教观。

“在我们东方人的心中，世界间是有着形形色色的神仙存在的。这些神仙有着多种多样的名目，分管着多种多样的事情。而我们所秉持的思想，便是所谓的‘天人感应’。简单来说，就是六个字——‘人在做，天在看’。

“我们认为，无论一个人做出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冥冥之中的‘上天’的眼睛。而一个人在世时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会有所报应。或是在当世，或是在来世。总之做了好事就会有好的报应，做了坏事就会有坏的报应。我们东方人将其称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但是我们不会信仰某一个神，也不会信仰具体的哪一些神。那些千余年来在东方人嘴上和心中代代相传的神仙们都可以称作我们的信仰，或者说，我们所信仰的便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上天’。我们相信一个人做过的任何事情都会有相应的回报，所以才要鞭策自己做好事，做对自己、对家人、对天下有利之事。

“只不过……”说到这里，月瑶灵却是沉默了片刻，“经过了人生几十年后，很多人会被现实中的权势利欲熏心，以至于忘记了曾经自己所笃信的‘天人感应’的观点，开始变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我们古代的圣人才会说人之初性本善，可经过浊世的浸染之后，有很多人便会变成恶人。”

阿列克塞听完月瑶灵的这番长篇大论的“演讲”之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觉得你们东方人的思想也有些许可取之处。不过你们圣人所说的话我却不敢恭维。”

“哦？”

“你们的圣人说‘人之初性本善’，可在我们的教义中，每个人出生都有‘原罪’。人生来本恶，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行善、造福世间，从而消除自己的‘原罪’，并在死后升上天堂。若是在世上继续为恶的话，死后便会下地狱，承受无休无止的煎熬与痛苦。”

“生来本恶，原罪加身么……这说法倒是新奇。那么在你们看来，在世间享乐、满足自己的欲望，也是不好的行为咯？”

“‘强欲’在圣堂教义中乃是七大原罪之一，人若是沉溺于欲望之中，便是十分严重的罪过。身为拥有‘原罪’的人，我们应该尽全力地克制自己的欲望，只有奉行禁欲主义，才能够早日得以抵达天堂。”

“可要是一个人真的无欲无求，生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月瑶灵的目光渺远地看向前方，“而且你们说，你们在世修行的目的便是为了要抵达天堂。可‘为了抵达天堂’这一点本身不就是欲望的一种体现么？”

听了月瑶灵的这句话，阿列克塞不禁哑口无言。

良久，他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说得对吧。不过其实对于圣堂教的教义，我也只不过是听父母和教区的牧师讲来的而已。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并未完全理解其中的许多精妙之处的意思。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请教我们德高望重的神父、主教和牧首们。”

“好，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请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