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没有让我白等。”
有人在身后说话,万德转身,剑锋遥指黑暗处。四个黑衣人队形变换,将大人挡在身后,冰冷的目光透出杀机,手中的剑上闪动寒光。
脚步声响,并不沉重,触及地板时与常人脚步声音大异。在黑暗中,有比黑暗更黑的武士缓步走出,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他的身上却反射不出任何光华。
这一身的太阳重甲,令屋里屋外的人都如临大敌。万德瞪大了眼睛,连着说了几声不可能,握剑的手开始颤抖。
他想起了不久前的夜晚,想起了山寨中的鲜血与火光。血与火都是红的,都象征着毁灭,但那夜的回忆里,最令他恐惧的却是深沉的黑色。
“你怎么可能……”万德向后退,被床沿撞到膝弯,一屁股跌坐在**。只听说过太阳重甲厉害,但并没有见识过重甲武士手段的黑衣人们有些畏惧,但更多的是兴奋。他们觉得人数上的优势,也许可以让他们在今夜创造一个不能为外人道的奇迹。
胡瓦抱着剑站在安文的身后,看着这一屋子的杀手,咧开嘴无声地笑。
酒宴上的他本来没生出什么怀疑,但老板叫上自己一道去方便时,却在厕所里突然严肃起来。
老板告诉他,招待所用的这种酒杯很昂贵,普通贵族都很难用得起,而在这里却人手一只。
老板告诉他,招待所的房间看似朴素,但使用的建材都是贵重物。比如说桌椅的用木,都是最好的小叶紫檀。如果只是老板的房间如此就罢了,有可能是贵宾有贵宾的待遇,但招待所餐厅的桌椅竟然也是这种木料。
整个主政厅的建筑毕竟是多年前的手笔,可以不去计较,但这些日用物不可能一置多年不曾更换。那些杯子也许可以说是保养得好,但桌椅上没有半点划痕,却并不是保养的问题,而是它们很新。
于是老板开始怀疑——情况堪虞的垣城,主政厅的招待所为什么这么奢华?
进而联想到,万家做出这样的事来,如果是糊涂的主政官也就罢了,但一个精明的主政官又怎么可能感应不到半点风吹草动?
如果说主政官早已有所察觉,只是苦于得不到实证,找不到线索,那么在自己与其说明一切时,他理应把自己多年来察觉到的事也说出来。
可他没说。
胡瓦的酒当时就醒了一半,有些焦虑。但老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但愿一切都只是自己多虑。但人无远虑是必有近忧的,什么时候都要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步想,往最好的方向做。
胡瓦听的深以为然,对老板的大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然后便与老板合演了一出戏。戏中,“安牌”的人大醉而归,看起来倒在**便会雷打不动。
但实际上,胡瓦已然带剑潜入老板的房间,帮着老板穿好了不知从哪里变出的一套太阳重甲后,静静地守在卧室对面的衣帽间里。
席间,经验老道的胡瓦便已经借着敬酒行令甚至打闹的机会,把命令给所有人传了下去,所以所有的武者虽然都有些微醉,但当手握住剑柄时,都会立刻变成冷静的战士。
他们各自守在房中,假装打着呼噜,却全神戒备,手握剑柄。
此时的胡瓦抱着剑,望着一身铠甲的老板,望着惊慌失措的万德,得意之余又有些疑惑。
老板的铠甲藏在了哪里?
他去送那个孩子回村时,明明是穿着铠甲的,可回来后铠甲就不见了。住进这里时,明明也没见谁帮老板抬箱子柜子进来,怎么衣帽间里就有了这么一套现成的铠甲?难不成是还有什么高手暗中跟着老板,帮老板运送太阳重甲?
武者队长想不明白。
“有些失望。”安文看着**的万德,缓缓摇头。“你本来可以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杀!”万德咬牙,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个字。
四个黑衣人躬起身子,手中的剑指向安文。屋子很宽敞,但如果用来比武较量,就显得太过狭窄了。但他们并不介意,四人从四个角度出剑,剑招有虚有实,最后的目标却都是安文面上面罩。
那是整个铠甲最为脆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