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海看着陈长生笑道:“我费了这许多的心神,你要如何感谢我这个老师才好?”
陈长生一听,禁不住回头看了看一眼,笑道:“我这里还有一腿烟肉,二颗萝卜,半瓮美酒,你吃是不吃?”
“为何不能吃,你尽管煮来,我等着。”
陈长生的耳边传来了空海的笑声。
陈长生忍不住摇摇头,心道大和尚你比不觉那家伙更厉害,他只是喝酒,你居然还吃肉?不过想到空海跟自己有长安风寸雨山庄的那番所为,便不再纠结。
吃肉喝酒难道就作不得和尚了?
陈长生心想有些道理不能认真,若是自己真要认真去纠结每一个道理,正如空海解释的三皇灭佛,难免有一丝作茧自缚,挖出坑来埋自己的道理。
道入人心,道无处不在。可又有几个人守住了自己的道?
陈长生一边煮饭洗菜,一边暗自思量。
一僧一俗,守着一盆烟肉,一碟萝卜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你那小姑娘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了踪影?”空海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看着陈长生淡淡地问道。
陈长生指上身后的书架说:“我在这里跟大和尚学习诸法与历史,她跟我那便宜师傅去学如何写诗,再加上白猫也在,她哪舍得回来。”
空海点头回道:“萝卜、烟肉,各有所爱!”
陈长生一楞,看着空海笑道:“我看大和尚你是萝卜也吃,烟肉也爱啊?”
空海怔了怔,看着陈长生喃喃回道:“和尚不挑食,随顺众生。”
两人吃了一盆肉,喝了几杯酒,已是戌时过半。
陈长生端了碗去洗,空海又煮了一壶茶。他打算接着回签陈长生的另一个问题,心有疑问,自当为之解惑。
再次洗漱一番的陈长生回到客堂,往火炉里添上炭火,替壶中加了泉水。
端坐桌前,想到之前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完,便看着空海继续问道。
“大和尚,故旧帝欲除道,而道终不可除。你不是说道在世间,道在人心,道已经融进了万家了么?这帝何以起心灭道?”
正清理壶中残茶的空海一听,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陈长生微笑着回道:“这便是人心的起心动念,一念沧海的代表之说了……”
梁武帝原受儒家教育,曾是道教信徒。
梁武帝与齐竟陵王萧子良等佛教信奉者,以及一帮僧众的交游的影响,使其接受了佛教思想。
天监三年四月八日,梁武帝终于下诏舍事道法,皈依佛教。
其诏书说:“弟子经值迷荒,耽事老子,历叶相承,染此邪法。习因善发,弃迷知返。今舍旧医,归凭正觉。……宁在正法之中长论恶道,不乐依老子教,暂得生天。”
至四月十梁武帝又敕门下,说唯有佛法正道。是内道。其他都是邪道,外道。要求公卿百官、侯王宗族,也宜反伪就真,舍邪入正。
然其入佛过甚,荒政害民,以致百姓穷饿,……侯景起兵反叛,攻陷建康。终将武帝饿死于台城。可谓身死国灭。
“凡事不可过极,正所谓物极必反的道理。我所著这本《三指教归》也没有将其任何一方奉为之上,唯有三教和诣共处,方能为众生打造一个和诣的世界。”
“从某种角度上,你也可以理解为三心,即儒心、道心、佛心。”
空海看着低头沉思的陈长生,轻声说道,仿佛眼前的陈长生便是他得意的入室弟子。
而陈长生的眼里,空海便是他行走在黑夜里的一盏明灯,为自己前行批明了道路。
“何为儒心、道心、佛心?”陈长生想了想,抬头看着空海问道。
“在和尚看来,儒为文化,为思想;道为尺度,为做人持事的度量;佛为慈悲,教世人关爱他人……”
空海将自己的理解跟陈长生说了一遍,然后指着陈长生背后的书架说:“多读经典,莫为某一书一法所误。”
陈长生看着空海嘿嘿笑道:“我以前书读得少,这会在大和尚的书山爬得好辛苦!”
空海看着他笑道:“你不是手上有剑吗?你可以劈他一下啊?”
陈长生一楞,怔怔地看着他问道:“如何劈这书山一剑?”
“书山有路千万条,又不是这千万条你都喜欢,你可以且劈他一刀一剑,先读自己喜欢的书。就跟小舞姑娘一样,她可以不跟你识字,而去跟李一白学诗。”
陈长生一听点了点头,笑道:“然而她最终还是要识字的。”
空海摇摇头,看着他轻声说道:“待她将李一白所知道的诗文识尽,这天下的文字也识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还怕她不回过头来跟你学习更多的知识?”
陈长生听完,不由得拍掌道好。“原来这读书跟我修行不同,修行无捷径,读书却有妙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