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险(1 / 2)

且说碧萱一路盘算怎样说动云旗,使他悄悄陪令仪出去转转。谁知云旗不在房里,也不在马棚喂马,碧萱寻了一圈,方在客栈门前遇见他:“哪里去了?害我找了这半日?”

“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前后转转,看看将军家那位小爷的布防罢了。”云旗对碧萱总不似旗人男子对妻儿那般颐指气使,反倒有些恭敬。

“那是他们家的事,你只看好咱们姑娘,其他的总别管……”碧萱笑着抱怨一阵,方小声将令仪想要往城中逛逛的事说了一遍。

谁知话没说完就被云旗抢道:“你出来时,谁陪着姑娘?”

碧萱本想答说身边没人,可话没出口,心里已经明白,转身向令仪的客房跑去,云旗紧追上来。二人也顾不上礼数,推门进去,哪里还有人?客房里空空如也……

原来碧萱才去找云旗,令仪就溜出房,她一身小厮打扮,客栈的人以为她是哪家的奴才,军士们却以为她是店里的伙计,两下里都不盘问,她竟大摇大摆地从客栈的后门溜出去。那门原是给送菜、送柴的人走的,两个军士只打量他一眼,就放行了。

已是黄昏时分,城中集市早已散去,只有生意不好的几个小买卖人,因没卖出钱来舍不得走。再有那落地唱书的艺人手拿八角鼓,唱着叉曲儿,引得几个路人围观。

那叉曲儿原本是上三旗喜好的玩意儿,亲朋好友中唱起来显着有身份,没想到如今落得街头卖唱,令仪不由心中感叹,世事无常,谁也不能永远尊贵,可谁又能永远落魄……

一时曲终人散,那艺人将那八角鼓翻过来,反面朝上,捧在手里,往人群中走一圈,听曲的人大多散去,这一圈下来,鼓里只有几个钱,艺人愁眉却也不说什么。自来“没有君子不养艺人”,令仪难免不平,就要向怀里掏钱,这一掏才发现自己出来时,心里尽想着不要被发现,竟一个钱也没带。那艺人看着她,令仪的脸腾地红了上来,忽想起手上的镯子,狠狠心,就要摘下来。

“哗啦”一声钱响,有人从令仪身后往那鼓里丢了一把青钱:“唱得好,爷给赏。”艺人致谢而去。令仪回身一看,一个少年公子头戴金边八合帽,帽正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红玛瑙,一尺多长的红穗子从帽子垂到脑后,少年五官俊秀,唇红齿白,一身靛青色绣飞来蝠纹样的长衫显得整个人长身立玉,许是嫌天热,褂子也没穿一件。

令仪忙拱手作揖:“多谢这位公子善心。”说完转身就走,却被少年一把拉住。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冷冷地问。

令仪慌忙甩开他的手,面带愠怒道:“萍水相逢,贱名不值一提,就此别过!”

“你不告诉,爷回去怎么向你姑娘告发你呀?”少年轻挑剑眉,似早看穿了他眼前这个小人儿。

令仪听了不由心下一惊:“你……你是谁?”

“是爷把你从宁古塔带出来,不然你哪能看见这东平县城?”博洛一边说笑,一边松了手,继续向前走。

令仪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忽想起什么,前后左右看看,才发现博洛身边也没跟着人,急忙几步追上去:“好二爷,饶过奴才这一次吧,奴才打小没出过远门,一时贪玩,奴才这就回去,您就当没瞧见我。”说着令仪就要往回走,却又被博洛拦。

“哪儿去呀?想出来就出来,想回去就回去,你真当我们镶蓝旗的军士都是摆设吗?”原来令仪溜出客栈,博洛正巡查哨防,见后门的兵丁拦都不拦一下那小幺,于是命格愣泰加紧布防,所有出入人等务必盘查,就是章佳氏那位大姑奶奶要出去,也不能轻易放过。

待嘱咐好一切,博洛悄悄跟着令仪,原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不想令仪只是左看看,右逛逛地在街上闲晃。

博洛没了兴致,本想就此上前问着“他”,回去再叫人打两下,交给章佳府的人严加管教也就罢了。谁知那令仪忽然停下脚,听了半日的叉曲儿,神色凄然,似有不能言语的悲伤。

博洛在一旁细细打量,忽发觉这个溜出来的贪玩的小幺竟是个丫头,且面如凝脂,杏眼黛眉,颇有几分姿色。博洛到底有些少年气性,且也是个贪玩的,便想戏耍她来解闷。

“说,到底叫什么名字?”博洛假作不在意地问话,心里眼里却防着她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