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棠眸色深沉,忆起那夜屋檐之上,与云知渺一同听到看到的画面。
三皇子出身皇室,又容貌不俗,的确招蜂引蝶。但……他竟敢说云知渺倾慕他。
陆时棠望向桌案一角的食盒,一双眸子如浸润在湖水中,晦暗难辨。
左右逢源三心二意的烂人,和陆允桓是一路货色。
陆时棠摩挲着食盒凹.凸不平的浮雕,心中好似有只野兽在叫嚣。
姐姐不喜欢他没有关系,只把他当做小孩也没有关系,他可以慢慢来。
只是,旁人休想挤进来。
这份烫手山芋般的大礼,就当做是周景瑞冒犯姐姐的赔罪,若是周景瑞蠢一些,抓到这份把柄后迫不及待去皇帝跟前邀功,就有好戏看了。
营帐外渐起一阵喧闹,彭奇闻声出去查看,半晌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彭奇的手里多了一个挣扎的小光头。
“哎哟哎哟,彭大哥,你放我下来嘛,领子喇喉咙了!”
陆时棠睨看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辛元儿被彭奇放下来,将领子上的褶皱抚平,讨好似地凑到陆时棠边上:“陆哥哥,咱们好歹相识一场,还同吃同住了好几日,你怎么这么狠心,说赶我走就赶我走呢!”
彭奇眼睛一瞪:“你这臭小子,瞎说什么胡话。戍营不让久留外人,你前脚答应回家,后脚又偷溜进来被人逮住,若不是戍营里有人认识你,早当做刺客吊起来了。”
“我还不是没有办法……做了南音寺的叛徒,我也回不去了呀!我才这么小,去码头卖力气都没人要,家中还有老弱的阿奶要养活。”
辛元儿吸吸鼻涕,模样委屈可怜:“陆哥哥,你就收下我吧,我可能干了,能帮你跑腿,偷东西也神不知鬼不觉,你要是想……”
“越说越不像话!”不等陆时棠应答,彭奇就板起脸,“你当戍营是什么地方,偷窃的本事也敢拿出来邀功?”
辛元儿缩了缩脖子:“不偷就不偷嘛,我会的可多了。便是大人们瞧上哪家姑娘,让我当个送信童子也是使得的,我嘴甜,从前在南音寺,那些夫人小姐们都可喜欢我了。”
当然,夫人小姐们的喜欢仅限于他坑蒙拐骗之前。
在他偷了银子后,那些柔弱的夫人小姐们恨不得把绣鞋脱下来砸他。
彭奇脑仁疼,这小和尚活脱一个滑不溜丢的泥鳅,打不得骂不听,脸皮比城墙还厚。
正要将人拎出去,陆时棠却开了口。
“可懂得如何挑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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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冬至,上阳都的雪便没怎么停过。
难得是艳阳天,昨夜的积雪堆在朱门前,国公府的小厮们卖力地清扫,竹扫帚唰拉作响。
辛元儿穿着一身新袄子,挺起胸膛望向面前的高门大宅,心头却有些畏缩。
陆副将给他买了新衣服,还说要是办好这次差事,日后就能留在身边做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