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过后,江上月气息有些不稳,她喘了几息,才渐渐平复下来,两人在枣树下依偎着,过了好久,厉云山才轻声开口:“囡囡,你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吧。”江上月软绵绵的说:“我这边毕业了,准备去龙组坐班,日子清闲,时间多,我每个周都会来看你。”
“不用经常来,这边儿天气炎热,又晒,风沙也大,对你不好。”厉云山当然希望江上月时常来看望自己,可相比之下,他还是希望囡囡能自在清闲的待在燕京。
江上月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笑道:“没事的,你忘了我也是修士啦?”
“好啦,你不要多想。”江上月亲了亲他的脸颊,笑着说:“我娘给你们带了点东西,也能让你们这几天日子过得好一些。”
“阿姨费心了。”厉云山心中忧愁,自己官职被撤,全家又被下放到瑶川劳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就算平反回去了,自己也不能在任职了,他就只能从新再找工作,他现在就怕囡囡家里人觉得自己没用。
“走呀。”江上月伸出手,温润的望着他:“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吧。”
“好。”
十指相交,厉云山望着她的侧脸,只要在她身边,就感觉什么烦恼都没了。
厉云山一家和普通的劳改犯不同,上头有人保着,虽然送到了大西北这么个偏远的地方,但好歹生活还算能生活的下去,就是很累,并且有单独的窑洞,除了工作量,没有休息日,剩下的和知青没什么两样。
欧阳牧扫厕所,挑粪,赵秀琴喂猪喂牛,包括大队里所有的牲畜,厉云山和欧阳晨则是下地开荒,一日都不能落下。
窑洞不大,家具寥寥无几,一共就两个房间,夫妻和兄弟俩住着,现在来了个江上月,欧阳晨主动让出来要去外面打地铺。
赵秀琴知道江上月来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难看的跟吃了屎一样。
儿子在**躺了两年半,这小丫头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她心里怨恨,若不是江上月,她儿子也不能成为个植物人,这期间,程子佳一有时间就过来看望,这一对比,她自然是喜欢程子佳。
可儿子醒了,非但没有接受子佳,反而性情大变,差点把子佳给掐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子佳吓得魂飞魄散,连跑带爬的离开了,直到现在都没出现过。
再后来下乡劳改,每日工作量沉重,短短半年时间,她老了十几岁,白头发都出来了。
此时听见消失已久的人突然出现,她不但不喜,反而希望这江上月赶紧滚,别再祸害自己儿子了。
至于欧阳牧,他心里是欢喜的,小江和龙组有关系,能说得上话,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把自己这一大家子弄回去,而且,以江上月的身份来说,自己的小儿子,已经算是高攀了。
虽然知道赵秀琴不喜欢自己,但江上月处于礼貌,还是唤了一声阿姨好,与伯母比起来,有些疏离,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是独立的人,思想行为都相当独立,她不需要去讨好一个人,而获得那个人的喜欢,即使这是厉云山的母亲。
况且,厉云山的命,是她的。
赵秀琴哼了一声,扭头进屋了,欧阳牧倒是比较热情:“小江啊,有几年没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
江上月微微颔首,喊了一声伯父。
“家里小,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欧阳牧经过这半年来的摧残,也尽显老态,往日风光的一切,都犹如泡影破灭,随风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人人避如蛇鼠的坏分子罢了。
江上月嗯了一声,将厉云山身上的背篓取下来:“我娘让我带点东西过来给你们,虽然是劳改,但也要吃饱饭的。”
白花花的大馒头,肥瘦相间的腊排骨和两大罐牛肉酱,看的欧阳晨直咽口水:“小江同志,你这弟妹我认下了!”
江上月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欧阳牧看着东西直愣神,半年没见过白面馒头长什么样儿了,自从被定义成坏分子,大女儿担心连累到自己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儿媳妇也跟大儿子离了婚,往日里玩的不错的朋友纷纷避而远之,除了老于之外,竟是真的再没有人愿意跟他来往了。
小江同志虽然三年都没出现,但她与厉云山谈话之间能看出来,小江是不得不走这么久,一回来就过来找自己儿子,还带了这么多物资来,这些东西,不管放在哪儿,都是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