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郡主打量周遭:“几日不见,你这铺子里倒是越发有周章了。”
钟晚笑道:“多亏了上回您邀我去赏花,我与旁人说了几句,铺子的名声便打开了。”
淮阳嗔怪般笑道:“与我有何干系,我听他们说,你的墨比景合堂的还要好。那景合堂可是整个京师最老牌的墨坊,众人竟都拿你的墨与它们比,甚至还比过了。”
“旁人说归说,却不及郡主夸得我心花怒放啊。”钟晚迎着她进去,“您近来身体可还好?”
“用了你的药墨,好多了。”淮阳郡主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今儿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钟晚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淮阳郡主:“有一位贵客用了你的墨,惊为天人,此时正候在我府中,想见你一面。”
钟晚一愣,心想这“贵客”必定不是寻常人,竟叫郡主亲自登门邀约她。
仿佛猜出她心中所想,淮阳郡主说:“那贵客是个好说话的,钟姑娘不必忌惮。”
钟晚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只是好奇到底是何人,竟叫郡主亲自过来。”
淮阳郡主眨了眨一只眼睛,神秘一笑:“等你过去就知道了。”
到底是盛情难却,钟晚带着明玥,随同郡主前去了郡主府。路上,钟晚还想打探,淮阳郡主却像锯嘴的葫芦,只暧昧不清道:“这人不管早晚,你总得见上一面的。”
这就更令钟晚好奇了。
马车行驶了一刻钟,抵达了郡主府。郡主府内里极大,钟晚跟着她在曲折回廊中走了一圈,停在一处院子入口。淮阳郡主只站定道:“我便不陪同了,你进去吧。”
钟晚循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进去,慢慢看到湖边三角凉亭有三名女子。两名看打扮是婢子,只是这婢子打扮也与寻常下人不同,身上的服饰与发簪多有考究。而最后一名女子,只一个背影示人,便叫人瞧出了雍容与贵气。她停下步伐,不敢冒然上前。旁边的婢女看到她,说了句什么。贵气女子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有几分熟悉却极为明艳的面容。她轻轻一笑,头上金蝶展翅步摇轻颤:“你便是钟晚?”
钟晚上前一步:“我是,您是?”
旁边的婢女应道:“这位是瑶妃娘娘。”
瑶妃娘娘?!
钟晚一惊,连忙下跪行礼:“拜见瑶妃娘娘。”
“快快请起。”瑶妃亲自过来,搀扶起她,“我贸然见你,还望莫要吓到你。”
钟家虽富可敌国,却终究是一介平民,与皇室之人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钟晚有些惴惴,但面上端起明媚的笑,“娘娘的风范,可与百花争妍,定然是吓不到我。”
似乎是被她的话逗笑了,两名婢子对望一眼,皆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瑶妃也嘴角含笑:“姑娘倒是个有意思的。你可知,我为何要见你?”
“民女斗胆一猜……”钟晚停顿了一下,“是因为六殿下?”
瑶妃:“可是逍儿同你说过我?”
钟晚摇头:“我初见娘娘,便觉得娘娘有熟悉,想来是与殿下肖似的缘故。”
“不错,逍儿的眉眼随我。”瑶妃见她应对落落大方,心中不由更喜,拉着她入座。
“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瑶妃娘娘像普通长辈一样同她闲聊,钟晚暗自松了口气,两人聊了半响,应是宾客尽欢,梁逍的性子大抵是遂了母亲,随意率性多了几分,瑶妃言谈间涉猎极广,不像一位深宫的妃子,倒像一位周游天下的侠女。
钟晚笑道:“邵氏墨坊确实有这样的制墨工艺,难不成娘娘去过邵氏?”
瑶妃淡笑:“我喜杂书,到不曾亲眼见过。”
“娘娘谦虚了,娘娘所学,是我等所不及的。”
瑶妃但笑不语,两人尽兴谈天说地,不知不觉暮色四合,天边晕染起层叠的夕阳。
婢子上前提醒:“娘娘,时候不早了。”
“也好,日子还长着。”瑶妃由婢女搀扶着起身。
钟晚跟在后头,一行人慢慢走出凉亭,夜渐深了,白日里的暖阳消去。
院子里到处都是古木,遮蔽了最后一丝艳阳。
钟晚忽然感觉到一股阴森森的冷风袭来,紧接着,便瞧见眼前略过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