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他沉沉的目光投向底下正待命的黑衣探子,不置一词,后者却好似明白他的意思,做了个动作,低声道:“我去去就回,公公且放心,今晚定能让你睡个好觉。”
二更梆子敲响,夜幕像一把浓稠的墨汁,墨务府内,劳作到最晚的墨工也熄了灯。
一道人影闪过,院墙下的黑猫受惊,猛地窜进暗处躲起来。
枯叶落在池塘上打着转儿,万籁俱寂之下,“吱呀”一声,一道窗叶被悄悄推开。
黑衣人影轻手轻脚步入房内,拔步床的纱帘收束着,被面微微隆起,靠近的同时他抽出腰间的匕首。
月辉笼罩其上,那匕首闪过一丝锋利的暗芒。
男人面容狰狞,正待举起匕首刺去,身后蓦地响起一道大吼:“你是谁?做什么?!”
钟晚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一幕,若不是她认床,二更了还未入眠,索性到制墨房看了看储存的墨胚,明玥与她同一张床,两人都要悄无声息地被解决。
男人猛然一惊,顾不上回头,以为守夜的是那叫明玥的小婢女,继续朝着被面刺去!
然明玥早在钟晚那一嗓子大吼时就惊醒过来,电光火石之间,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着他踹去!
不偏不倚,正中他的下体。
明玥她做惯了粗活,吃的也多,天生就力气大几分。
“喔——啊!”
男人顿时捂着裤裆原地蹦蹦跳跳,发出尖叫。
“出什么事了?”外头有人敲门,像是隔壁的听到了动静。
那男人见大势已去,忙翻窗逃走。
钟晚怕那人去而复返,待明玥穿戴整齐后,就把隔壁邻居请了进来,那人听说进贼子,当即大惊,告诉了外头看守的太监。
太监怕闹出事耽搁比赛,带着几个人四处巡逻,这一闹腾,其他房里的灯也亮了。
众人得知有贼子持刀闯入住处,皆是面色惶惶,更有胆小者抱着胳膊,不敢再进屋。
只有那面覆轻纱的女子静静立在一旁。
圆脸婢女听了一耳朵,回到她身边撇撇嘴道:“小姐,是钟晚房里进了贼子。”
女子扯出一抹笑,剪水双瞳却像是淬了毒,“看来她这趟熙洲之行,并不太平。”
哪知旁人心中所想,钟晚只是惴惴,疑心这歹徒并非普通贼人,若是普通贼人贪图财色,在她大吼一声时,便会冲上来制服她,以免闹出动静;
这人执意要杀明玥……明玥的卖身契就在她家,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会惹上这般“官司”?
难道这人是针对她?
是了!
若有心打听,便会知道,哪有小姐不睡床,让丫鬟睡的?所以他以为**的是钟晚!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天蒙蒙亮,众人渐渐散去,钟晚也没对策,只能叮嘱明玥万事小心,便回去继续制墨。
墨务府经过一次大血洗,早不似从前那般铜墙铁壁。天刚亮,那丁点事儿就像长了翅膀飞出去。梁逍手持书卷,斜斜倚着门窗,朝晖落在他侧脸,鼻梁高挺,眸光潋滟。
听完罗十七汇报,他嗤笑:“这老东西也知道怕了。”顿了顿,又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罗十七挠头,表示不懂,他该说的都说完了呀!
梁逍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登时一拍脑门。
“嗷!那钟姑娘呢,一点事儿也没有,倒是那探子,恐怕以后不能人道。”
“走。”
梁逍丢下书,朝外走去。
“殿下,咱们上哪儿去呀!”
梁逍没理他。
昨个儿行动失败,李长青心说自己流年不利,倒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一早起来眼皮狂跳。
待穿衣束冠,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只见梁逍踹开两个拦路的太监,大咧咧走进他的起居室。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小太监掐着嗓子尖叫,瞪圆眼珠子指着梁逍:“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李公公的住处也敢乱闯?”
梁逍在太师椅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给罗十七递了个眼神,那小太监像公鸡似的还想嚷嚷,罗十七手起刀落,便没了声儿。
李长青后背凝出些冷汗,眸色沉沉,不动声色地紧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