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涟方的君子人设坍塌,而他的隐秘也被外人知晓,邵涟方再也绷不住了,在房间闭门不出苦苦熬了半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圈,整日上香拜佛,却依然不受待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彼时,钟晚不费一兵一卒教训完邵涟方,心情大好,和明玥分食一只烤鸡,乐得在榻上打滚。
不过美好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现下八月底,三个月后便是贡墨大赛,她需要收敛心思,全方位地投入为比赛做准备,而远在外地的邵怀音也履行了诺言,在秋季珍品墨成功售罄后,书信一封告诉她贡墨大赛的秘籍。
有了邵怀音亲身经历的这些秘籍,钟晚在准备时也事半功倍,不过制墨到底是手艺活,只有多练才能出功夫。
这天,她在别苑埋头制墨,有一个翡翠茶楼的小厮过来告诉她,赤影约她见面。
钟晚并未应下,只是说考虑考虑。
小厮留下一个地址和时辰,便离开了。
明玥虽不知她和赤影发生了什么,但她陪伴钟晚多年,早就对她的情绪有所察觉。
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待时辰快到时,她忍不住询问:“小姐,你不打算赴约了吗?”
钟晚现在情绪却很复杂。
一方面,她无法接受赤影对她的感情;另一方面,却对赤影心有愧疚,不忍拒绝他。
最终,她还是停下手头的活,叹息道:“我去吧。”
无论如何,若赤影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她势必要说清楚,不能给他留下任何念想。
翡翠茶楼后头有一处碧绿小湖,约定地点便在湖心凉亭。钟晚来时,远远便看到一抹身影伫立在凉亭中。
男人一袭烈烈红衣,微卷的乌发垂落两肩,赤足上系着银铃。
湖畔旁偶有人路过,眼神仿佛都要黏在他身上。
赤影仿佛毫无察觉,见她来了,温温和和地招她落座,为她斟茶。
斟完,两只漂亮修长的手,将瓷杯的茶杯捧到她面前。
钟晚心中叹了口气,接过茶杯:“多谢。”
这时,她才看到放在赤影脚边的包裹,她目露疑惑:“……这是?”
赤影垂眸,掩饰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轻笑道:“老兽医病了,我打算回去照顾他。”
老兽医便是那年隆冬将他从雪地里带回,救了他一条命的人。
钟晚抿唇,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赤影,若需要帮助,尽管告诉我。”
“姐姐。”男人突然轻柔地唤她,双眸注视着她:“你不必自责,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
钟晚一愣,知道赤影误会她的意思,忙道:“我是真的想帮你,不是……为了弥补。”
男人伸手,将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轻声道:“我知道,谢谢姐姐。”
“此去一别,也不知多久能见到姐姐。”
他转头看着碧波**漾的湖面,钟晚看不清他的神情:“也许,很快吧,等贡墨大赛结束……我回了江陵。”
他背对着她,沉默良久,突然道:“姐姐,你真的一丝一毫,都不曾对我心动过吗?”
钟晚愣怔,良久,咬着唇,没有言语。
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会伤害到赤影。
可她今日过来的目的,便是要将这件事说清楚。“我……”
然刚一开口,赤影便笑出声,他背对着她,钟晚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弯腰笑得肩膀颤抖,好像一个恶劣的孩子在恶作剧,他说:“姐姐,我早就想通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方才,方才只是玩笑话。”
听到这话,钟晚久违地松了口气,忍不住嗔怪:“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
其实,赤影并不是总这般温柔,有时他很顽皮,像是稳重的外表藏了一个孩童。
钟晚常常对他毫无办法,只是,这件事终归是朝着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了。
赤影轻笑:“姐姐一直都懂我。”
钟晚笑着摇头:“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赤影起身,“车夫在等我。”
“嗯,路上小心,你心思简单,不要被——”
话未未落,便落入一个怀抱。赤影转身用力地抱住她,沉沉道:“姐姐,保重。”
钟晚有些错愕,因此,并未注意到男人话音里的哽咽。
他重重地抱了她一下,很快便松开,拾起包裹,背对着她挥挥手大步离去。
钟晚一时心中感慨万分,忙道:“一路顺风!”
那时,她并未见到他泪流满面的脸。大抵凡尘间种种,蝼蚁如他们,未能轻易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