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屏风那一边又开始说话了。
公公:“每年贡墨指标,工部那边要详查……私吞贡墨,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阮姓男子:“事到临头,我也是被架在火上烤,想反悔都迟了。
如今只有您能帮我,若公公布下恩施,日后我定当万死不辞,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钟晚瞪圆眼眸,握着杯子的手在用力。
熙洲地界能有如此权利的,非李长青一行人莫属。
他们居然敢私吞贡墨盈利?
这个发现让钟晚极为震惊,可同时也生出一股心慌。
能混到李长青这个地步,绝非无能之辈。
他手底下的人恐怕个个诸如李顺,心机深沉,贪婪又狠毒,
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偷听,下场该是如何?
她下意识抖了一下,慢慢平复情绪,给了明玥一个眼神,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屏风另一边的人并未察觉异常。
李锐茶盖撇去浮沫,没说话。
阮奇忙道:“公公为了我这般操心,事成后,定与公公五五分!”
李锐笑了下:“二八。”
“可、可是……”
李锐冷不丁瞧他,眼神没什么温度,
阮奇想到什么,垂眸掩去眼底一丝暗芒,嘴角轻轻扬起:“都听公公的。”
“啪!”
屏风另一边突然传出响声。
李锐面色倏然一沉,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什么人?!”
阮奇没想到计划有变故,怕引起李锐的怀疑,只思索一瞬,便一脚踹开了屏风。
钟晚和明玥惊恐地看着他们!
矮榻旁,是一个摔碎的杯子。
刚才明玥太紧张,竟不小心把杯子碰倒了。
阮奇一个箭步上前揪住明玥的衣领:“你们是什么人派来的?!”
明玥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吓得面色发白。
钟晚稳了稳思绪,低眉顺眼道:“我们是附近的女工,受友人所托来此地品茶。”
李锐皱眉:“什么友人?”
“姓阮,阮覃。”
阮奇甩开明玥,走到李锐身侧说了几句。
钟晚竖起耳朵,听到几句:
“避人耳目、化名一个‘阮’、姓氏相同、搞错了?”
李锐却没说话,目光沉沉的打量着钟晚。
钟晚只觉得这眼神犹如实质,不自在地揪紧衣角。
半响,一道声音冷冷道:“抬头。”
她心中一紧,慢慢地抬起脸。
看清她的长相后,李锐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刮起涟漪。
他和李顺向来不对付,为了有一天能把他踩到脚底下,派了不少眼线在李顺身边。
因而也知道当初李顺看上了这个女人,想对她下手,却被杨胡思阻拦。
杨胡思身为飞鹰卫副统领,缘何来熙洲,恐怕和他干爹,还有他们这些人脱不开干系。
那杨胡思为何要救这个女人?
他不信杨胡思是善心大发,很有可能这个女人也是飞鹰卫的一员。
甚至……
就连今日这场会面,都在杨胡思的意料之中!
阮奇:“公公,这……”
李锐却没搭理他,径直上前捏起钟晚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又观察她的虎口。
不是习武之人。
他心中疑窦,飞鹰卫布下眼线,怎会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不过,他做事向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颔首看向门口:“拿住她。”
下一瞬,两个随从破门而入,直接将钟晚和明玥团团围住。
李锐挑起她的下巴,姿态间满是狎昵:“勾栏里的妓子,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钟晚一愣,心中溢出一丝屈辱,咬紧唇角,戒备地盯着他。
李锐伸手一勾,将她拉入怀里,意味不明道:“听说你们这些妓子嘴里没一句真话。”
“我不是妓子。”钟晚忍无可忍,一把挥开他的手。
李锐冷脸招招手,随从一拥而上。
春风茶楼坐落在这条巷子的巷尾。
这条巷子只有几间茶楼饭馆,人不多,却都是清贵出入。巷口栽了一棵梨花树,风一吹,粉白的花瓣簌簌而落。
春风茶楼对面,正是一家客栈。二楼临窗,有人将窗叶推开一条隙缝往外开。
仔细一瞧,却正是杨胡思和梁逍等人。
梁逍姗姗来迟,问他:“怎么样了?”
杨胡思皱眉了:“奇怪了,按照计划,阮奇应该要把他带出来了……”
这正是飞鹰卫的一场预谋。
李长青老谋深算,铁板一块,贪污案毫无进展,于是他们决定从李锐撬开口子。
阮奇是飞鹰卫秘密成员,计划以“贪污贡墨”为引子,
搭上李锐,取得其信任后,再从中套出李长青一伙人更多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