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山时便暗暗记下了路线,带着一群人顺利地下了山。
钟晚饿得眼冒金星,忙在街边买了炊饼果腹。
路人都在闲谈昨夜山上那场来势汹汹的大火,那群人贩子已经官府控制,落了网。
“儿子!”
突然,一个身高八尺、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双眼冒光的看着钟晚……身后。
男童正在啃炊饼,听到声音,嘴里的碎屑“啪嗒”一声倒下来。
他嚎啕大哭,冲过去抱着汉子的大腿:“呜呜呜呜爹爹!”
“好孩子,爹爹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别怕。”猎户杨三摸了摸儿子的头,眼眶湿润。
自从儿子失踪后,他寝食难安,多地寻找,直到听说山上发大火,有一群人贩子落网。
一起被解救的还有许多孩童。
男童哭了一会,仰着小脸说:“爹爹,是他们放了火,救了我。”
闻言,杨三双手抱拳,对着钟晚等人郑重地道谢一番。
钟晚忙道:“出门在外,诸位都是朋友,能忙则帮,大哥不必太客气。”
杨三很是热情地邀请她们去家中小坐。
钟晚道:“不用了,我们这次来是去九原山寻松,事情紧急,耽搁不得。”
杨三一愣:“寻松?”
“嗯?杨大哥对寻松一事也有见地?”
杨三憨笑:“呵呵,我只是一个打猎的,哪有什么学识见地,不过几个月前我去九原山上打猎,刚好见到了一棵万年松。”
万年松?!
闻言,钟晚不禁瞪大了眼睛。要知道,找到百年松都何其困难,竟然还有万年松?
不会是他弄错了吧?
杨三却道:“实不相瞒,我从前在墨坊营生过,知道如何辨别不同年龄的松木,那棵松木长得极为高壮,四五个人合抱都不行,分枝多得好像要把整个天都罩住。”
听到这话,钟晚知道他并非虚言。书中记载,万年老树,恒久长青,难以撼动。
于是立刻问道:“你知道它在哪里吗?可以把具体方位告诉我们吗?”
杨三有些犹豫着开口:“姑娘,那地儿我去过一次,便不想去第二次了,它在九原山深处,到处都险峻陡峭,还有不少野兽,连山匪都不敢靠近,你们还是别去了。”
钟晚揪紧衣角,也动摇了。
是啊,如果连山匪都不敢靠近,她又有什么能耐呢?
只是很快,暗淡的眼神被一股勃发的活气取代,登高望远,这不就是她来历练的目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大哥,多谢关心,你告诉我具体方位吧,我想试试。”
杨三见她执着,只得低叹一声,不再相劝,用笔纸画下了地图,交给他们。
-
男童跟着父亲走了,钟晚等人去找乔师傅汇合。
他们失踪了一天一夜,乔师傅找不到人,约莫是报官了。
他们直接去县衙,果然在附近的酒棚找到了乔渊。
乔渊喝得酩酊大醉,举杯对苍天,唱道:“小晚儿啊~你是不是背着我一个人去寻松了,好狠的心啊~!”
钟晚:“……”
“钟姑娘,你回来了!”正愁眉苦脸的夏木木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
“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路上出了点意外,所幸并无大碍。”她淡淡道:“老乔这是喝了多少?”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乔渊不知绊倒什么,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钟晚连忙扶起他。
“咦~小晚儿嗝~你可算回来了~害得老乔我……呕——”话没说完,就是开始吐。
“……”
这真的是能带她正经寻松的师傅吗?
待乔渊醒酒,他只记得自己喝醉了,便什么也不记得。
看着万年松的地图,啧啧称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如此这般,便踏上了九原山寻松之旅。梁逍要找灵感,跟他们一同去。
九原山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奇山。
站在山脚处,便觉得寒气扑面而来,为暑气带来一丝凉爽。
群山嵯峨黛绿,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十分惊险。
一行人刚开始还有说有笑,到了后面路径荒草丛生,只是敛声拧眉,注意着脚下。
临近傍晚,夕阳仿佛融化成一团,在天边渲染出丰富的色彩。
晚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他们在一个山洞歇脚,乔渊看着地图:“万年松在深处,还要有几日的脚程。”
路途之遥远,来之前,钟晚便说过,因而众人听到这话,都不是很意外。
捡了些干柴,在原地搭起篝火。
乔师傅是手艺人,就地取材,做出了一个木质弓箭,打算猎杀一些野味。
只可惜,射猎的水平实在堪忧。
钟晚不抱希望了,自顾自去附近的林子里摘了些野果。
等她用衣裳兜着野果出来时,忽然听到惊呼声。
乔渊拎着两只被射中的鸟,满眼崇拜的看着梁逍:“小兄弟,你这技术也忒厉害了!”
方才梁逍问他要弓箭,他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一箭双雕了!
男人立在背光处,嘴角噙着淡笑,仿佛只是干了一件信手拈来的事:“老师傅过誉了。”
“嘿!”乔渊大掌一拍,“我还真没说错,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到像你这样都不用瞄准,就能一箭双雕的,老实说……你以前是不是打猎谋生的?”
罗十七接过了那两只野鸟,拿起拔毛,心想:他家殿下可是人中龙凤,没有他不会的。
夜渐深了,他们烤了两只大野鸟,饱餐一顿后就在山洞里和衣而眠。
柴火发出“噼啪”声。
微微晃动的火光,映着几人的身影。
钟晚抱着手臂,望着火光出神,直到视野渐渐缩小、模糊……陷入了沉沉的梦境中。
不知夜里几更,钟晚被人叫醒。
洞口一片亮堂堂,宛如白昼,梁逍背着光,看着她说:“莫怕,外面是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