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王柔又坐了回来,摸了摸下巴,语气肯定地问道:“你看上他了?”
双眼顿时张大,王怡沉默了一瞬,抬手用衣袖遮蔽住了微微泛红的脸颊,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对。”这问得也太直接了,就不能委婉一点吗?太没有默契了。
王柔顿时双手轻拍在石桌上,语气兴奋地开口:“长姐如母,我来促成这桩亲事。”
王怡闻言立刻撤下了袖子,脸颊上的微红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不行。”
“哎?”王柔面色失落地注视着王怡,眼睛还在一眨一眨的。
“这种事情当然是由父亲出面,不然岂不是坏了规矩?”王怡有些迟疑地继续说道,“而且郭家是世家,你忘了你的名声了?”
她还真的忘了!王柔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对哦。”这不是赵寒一点相关的反应都没有,才把她也给带忘记了吗?
虽然郭攸今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对她有问必答,态度还算友好。但或许只是看在郭初和赵寒的面子上,其实他的心里是排斥她的?
见王柔还是一点伤感的意思都没有,王怡不禁松了口气。她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又是欣慰又是羡慕地想道:能这么从容应对此事的,怕是只有自家长姐了。
流动的空气中隐隐夹杂了一点甜丝丝的滋味,王柔顺着这丝甜味继续行走在大街上,没多久晶莹剔透的糖画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带了点焦色的糖画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各类惟妙惟肖的形状让它们越发吸引路人的视线。
王柔径直走到糖画摊位前,随意将这些栩栩如生的糖画扫视了一遍后,目光却落在了正在看顾摊子的少女的面容上。
少女的容貌称不上貌美,但双眼十分明亮,给人一种鲜活灵动的感觉。
因为又有客人来光顾,少女的目光更加明亮了,连忙出声招呼:“客人且看看这些糖画,如果没有相中的款式,父亲也可以现场制作。”
王柔浅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把身后的蒹葭拉到了自己的身旁:“蒹葭快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被这些糖画吸引住了心神,蒹葭不禁想要将每一个糖画都仔仔细细地观察一遍。
趁着蒹葭在认真挑选的功夫,王柔看了一眼正在为其他客人制作糖画的中年男子,又将目光放回少女的身上。
少女正从草靶子上取下一根小狗样式的糖画,准备将它递给已经付钱的客人。
“女郎好生干练。”王柔笑意融融地夸赞着少女,而后说出了她此次前来的真实目的,“不知哪家儿郎有这个福气娶你为妻?”
少女对这个话题有些意外,一般都是年长的妇女出于好奇或者做媒才这么问她,这还是第一次被同龄的女郎相问。
将糖画交给客人后,少女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快要和木坊的郎君订亲了。”
木坊的郎君?王柔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男子的面孔,那个还算机灵非常八卦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木坊学徒。
不论少女看中的人是不是他,总归不会是对少女有点意思的周衙役。
“我还以为你会找一个衙役之类的,在府衙做事的男子。”王柔转了转眼珠,仔细分析着,“你看你是摆摊为生的,容易遇到恶客受人欺负。如果你的丈夫是府衙里的人,不就没人敢随便招惹你了?”
少女呆愣了一下,没想到王柔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都是靠手艺求生的,手艺在,总能找到一条活路。衙役虽然身强体壮的,到底没这么保险。”
确实对大多数衙役来说,如果失业了,再就业方面肯定没有木匠有优势。但她认识的那个特别能打,实在不行,应聘个护院肯定是有人要的。
“可那种特别身强体壮的,不论是谋求一个体力活,还是去富贵人家当护院,都应该不成问题,就不会不保险了。”王柔一边说话还一边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中年男子已经制作好了一个兔子模样的糖画,见女儿在招待顾客,便自行将糖画交给了购买的客人。
拿着客人交付的铜钱,他又默不作声地坐回了那把小凳子上。
“那可容易被拉走充军的,更不能找了。”少女忍不住看了一下中年男子,接着转头回来,神情中多了一丝伤感。她压低声音解释道:“我唯一的兄长就是被抓去充军了,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竟是如此。”王柔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是我多言了。”
少女摇了摇头,从过去的回忆中脱离了出来:“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就算兄长被征兵的带走,母亲在逃难的路上病死,她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依然要努力想办法活下去。
“蒹葭挑得怎么样了?想吃哪一个?”王柔顿时把话题转移到轻松一点的方向上,她转头看向微微愣神的蒹葭。
听得十分感同身受的蒹葭这才回过神来,她方才只来得及打量了一半的糖画,注意力就被两人间的对话给吸引了过去。
特别是少女的经历,和她非常相似。不同的是她的父亲可不是什么手艺人,养活不了她后,就将她卖给了王府,也算是给她找了一条生路。
忽然被王柔提问,她下意识地从刚才看过的糖画中指了一个树叶形状的:“我想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