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
裴之砚的公廨依然亮着烛火。
他刚刚打发走承德,吴光明脚步匆匆而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悸:“大人,查到了。”
裴之砚抬头看他。
“吕巡使府上一位负责采买的管事,三日前曾秘密见过一个来自西北的皮货商,地点不在丰乐楼,而是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脚店。事后,那皮货商便如同人间蒸发,再无线索。”
“可知他们谈了什么?”
“那脚店是吕家暗产,嘴巴很严。不过暗探汇报,那管事离开时,手中多了个不起眼的木匣,大小的话约莫能装下一卷书卷。”
裴之砚眸色深沉。
吕好文身为左军巡使,掌管京城部分治安。
他若想做什么,或是为了某些事提供便利,实在有太多的机会。
“官家那边?”
吴光明试探着问。
既然动用了皇城司,官家必然是知情的。
裴之砚:“官家自有圣裁。”
吕相是太后的人,其实若是太后在世,官家他或许还会用雷霆手段。
可如今太后薨逝已有几月。
朝廷老臣人心惶惶,都在担心官家会秋后算账。
越是静悄悄的,就越是担心。
不过在官家采用了范相上奏的西北物资供给这个提议后,朝廷那股窒息的感觉好了些。
此事查到这里,牵扯到了吕相。
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像之前赵元仁那样大动干戈的。
吴光明便不再多问。
外面梆子声响起,他道:“大人,夜深了,您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裴大人这些天,没日没夜的。
听说夫人回乡探亲去了。
偌大的宅子,夫人不在,确实冷清。
不过话说回来,裴大人和夫人成婚也有好些年头了,怎的一直没有孩子?
当然了。
这也只是吴光明心里嘀咕几句。
裴之砚神色松了松,看向窗外的夜色,颔首:“稍后便回去。对了,
“你一会交代下去,让我们的人,全部转为静默。”
此事,可以交给皇城司的人盯着了。
吴光明刚有些散漫的心思,立刻收了回来,凛然应是。
客栈内。
陆逢时与林彦对坐。
“夫君定然也查到了他。只是要走正规的流程,必定投鼠忌器。”
林彦道:“朝廷自有法度,牵一发而动全身,行事多有掣肘。不过,我们在暗处,正好能补上这一环。”
“师兄的意思是?”
“吕好文若真与阴氏、妖道有所勾结,那他府邸内,定有蹊跷。”
陆逢时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想近距离查探吕府?”
“可行否?”
这自然是最直接的方法,但也伴随着风险。
吕府不是灰雀货栈。
倒不是惧怕守卫,就怕其中藏了与灰雀客栈同样的阵法。
不过,陆逢时还是心动了。
“好,那就一去。”
寅时初刻,万籁俱寂。
正是人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