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心里郁闷就是想吐槽一下,怕别人听见。”
秦瑞昌说着从柜子里拿出珍藏的人头马,倒在白瓷口杯里,仰头喝下,唉声叹气道:“你看看自从于非凡进了雕刻车间,你师爷爷为他处处着想,完全当传承人培养。就拿参与整幅作品雕刻的事吧,一个学徒工不仅参与雕刻,还让他独立完成,这都是前所未有的。这么下去,咱爷俩连汤也喝不上了!长生,叔窝囊啊!我看你师爷爷一旦收了于非凡为徒,更没咱爷俩什么事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从哪来回哪去。还谈什么弘扬徽州砖雕……”
长生对于非凡独立雕刻整幅徽州砖雕作品心里很不平衡,听秦瑞昌的分析后更是替二叔鸣不平。回头一想,自己没啥法子替二叔解忧。于是安慰着:“二叔,咱们凡事往好处想。也许没那么糟糕。”
“傻孩子,等咱们被撵走那天说啥也晚了。”秦瑞昌把长生招呼到跟前耳语着,长生睁大眼睛,瞳孔一缩一缩,头使劲地摇晃着,二叔这是给我挖坑呀。他苦笑着一张脸,“二叔咱换个方式不行吗?这样做不好吧。”
秦瑞昌身体靠着椅背上,倒上一杯人头马,伸出脖子,滋溜喝一口,眼眸里含着泪花上演苦情大戏:“长生你就眼看着咱们被扫地出门,家里可就失去了经济来源了,一大家人怎么生活。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吧·······我看我还是早些提出离开为好,不然到时候等人撵走,连点面子都没有。我他吗的人生真是悲催,人到低谷连自己的侄子也不肯帮我······”
长生看到老泪纵横的秦瑞昌心底那杆秤开始倾斜,他上前握住他的手,“二叔你别喝了,我也没说不帮你。这事我做。”
“这事你要做得隐蔽,别露出马脚。不然咱爷俩都得打道回家。”秦瑞昌抹了一把眼泪,低声嘱咐一番,然后从柜子里盛了一些配置砖药的材料递给长生,“事成了告诉我一声,去忙吧。”
长生拿着砖药材料走出秦瑞昌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想,二叔让我对于非凡雕刻的砖雕做手脚,如何下手呢。
他抬头望着正在雕刻的众人,每一道工序他极为熟悉,可若是从中搞破坏,明眼人一眼就会看穿。他闷头往雕刻的工作台走着,忽然一双裹着厚厚泥灰惨绿色解放鞋出现在自己眼前,耳边响起四眼的声音,“长生去领个砖药也这么墨迹,赶紧给我点我去干活。”
长生抬眸望着泥人似的的四眼将砖药递到他手里:“给大家分一分吧。”
“好勒!”
长生看着四眼拎着材料离去,顿时有了主意。于非凡雕刻工艺比他们几个雕刻工强,说明他对雕刻工序了如指掌,可是进行修补工序时需要配置专用修补剂也就是砖药,他是个门外汉,我可以从修补工序下手呀!
长生正想得入神,领了砖药的于非凡从他身边路过,猛地拍了肩膀,“想什么呢,灵魂都出窍了。”
长生频繁的拍着胸口,脸上染上怒气:“没声没响的跟个幽灵似的,吓死我了。干活的时候别瞎走动。”
于非凡见玩笑开大,歉意地一笑,却又不感到尴尬,“我请教你这砖药如何配置?”
长生没搭理非凡扭头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