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则不同了,若非要七拐八拐攀点关系,林洛大约与萧子途还有那么点世仇,毕竟萧老侯爷当年兵败沙场与陈年发馊的军粮有某种关系,她爹林秉生就是名义上害萧老侯爷那若干元凶之一。
林洛曲着指节蹭了蹭鼻子,怀疑自己近日看话本看多了,要不然上一刻还附庸风雅地吹奏,下一刻怎么思绪就跑到十八千里去了,思绪再往下走,估摸着能脑补一出虐念情深的戏码。
檀香袅袅,林洛放下香夹将炉盖盖上,她刚回过神,就看到萧子途拿起书桌上她看了一半没看完的民间话本。
最初受伤那些日子,白天还好说,有小花小桃叽叽喳喳在她身边,能转移些注意力,一到夜间,万籁俱静之时伤口疼痛难忍,她只好让小桃买些话本看,往往看到半夜话本砸脸上之时也就睡着了。
说来奇怪,每日早晨醒来后,话本总是被好端端放在案几上,她一度以为是小花小桃夜半添炭火之时帮她收了,可小花那小丫头有时候睡的昏天暗地连炭火都忘记给她添,何况收拾书呢。
不过总归是小事,她也只是疑惑一下,也并没放在心上。
眼瞅着萧子途拿起那本话本,林洛小心脏开始打起鼓来。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话本么,多数都是一些情情爱爱的民间故事,这有些社死……
林洛心里还在七上八下之时,孰不知,其实萧子途并未是要打开那本话本看。
萧子途早已见怪不怪,当初他执行完公务夜半回到府里来看林洛时,早就见过这些话本,话本盖在脸上呼吸不畅,他每次总要给林洛把话本从脸上拿下来。
萧子途对话本不感兴趣,他目光看向话本下方——在那本话本下方压着一纸书签,书签露出一角,萧子途瞧着眼熟,他本意是拿起那本话本瞧一眼底下压着的那纸书签。
当林洛目光顺着萧子途的视线看过去之时,深吸一口气,乱打鼓的小心脏倏地提到了嗓子眼——不好!那书签是她拿小凤爪印做的。
嘶……要命了。
林洛抚额,心想着指定今日流日不利。
林洛屏息凝神暗暗叫苦之时,书桌前的萧子途在看到那张完整的书签之时,却也跟着身形一僵——
这张书签上花的图案一看便知不是画出来的,从不规则的花瓣形状到花瓣大小以及若隐若现被利爪划出痕迹的花枝,他最熟悉不过。
萧子途虽说常年生长在军营,可他毕竟是世家公子哥,世家公子哥该有的风趣浪漫他一样不少,一片相思之情无法言说,他暗中费了一番巧思,假借小凤之爪伪造一出调皮小凤踩墨事件,将思念与爱意隐晦地宣于之纸。
而这个书签上的小凤墨爪与他信中的并不同,信中只有一处爪印墨花,这个书签上却有三处,很明显,这书签不是林洛用他的书信所做,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书签是她自己另外做的,换言之,这也就说明林洛识破了他信中意图。
一时空气有些静。
两人心里各有各的尴尬,皆以为自己的行径败露。
回避不行,装傻也不行,林洛神思飞转,然后陡然心生一计,呲着一口小白牙机灵道:“唔……这书签特别吧?那日我书写之时,小凤那小家伙不停地捣蛋,在萱纸上蹦蹦跳跳,毁了我好几张贴子呢,结果我瞧着它小爪踩出来的爪印还颇有意境,便裁了裁当书签用了。”
萧子途脊背肉眼可见地松了一下,垂眸道:“是挺特别。”